慕行秋怔。
隔音結界不着痕迹地将淩青隔絕在外,他靜靜盯着祝昭昭,試圖從她臉上發現哪怕一絲一毫端倪。
卻一無所獲。
直到從祝昭昭始終不變的神情中,明白她是認真的,他終于開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祝昭昭抿唇:“你隻需要回答我,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
空氣安靜下來。
許久,又或者隻是祝昭昭覺得過了很久。
她終于聽見慕行秋的聲音——
“昭昭,”
他語氣無波無瀾:“你不會不知道,我為何要選擇留在這裡。”
“為什麼臨到此時,還要問這一句呢?”
将手旁衣裙捏得死緊,祝昭昭垂眸。
她當然知道。
她當然知道慕行秋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倒不如說,正是因為她無比清楚他留在這的原因,她才哪怕不被理解,也要問上這一句。
深呼吸,強迫紛亂的思緒按壓回心底,祝昭昭擡頭:“回答我,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
這次,慕行秋不再猶豫:“我不會跟你離開。”
“可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走。”
行進的腳步伴随着結束的話音,停留在窗前。
祝昭昭注視着一窗之隔的慕行秋:“我希望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一起回去劍宗。”
“我想和你一起。”
“可以嗎?”
慕行秋就那麼望着朝自己由遠至近的少女。
就那麼望着她認真的,一轉不轉注視着自己的眼睛。
想答應她,想和她走,甚至想問她可不可以不回劍宗,她四方遊曆的承諾是否還作數——
可他隻能沉默。
他甚至不敢讓少女發現自己幾乎不受控制要擡起來的,想回應她的手。
最後,脫口的話還是取代了真心:“我要,”
“留在這裡。”
其實到這裡,祝昭昭明白自己應該識趣離開。
可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選擇放任心底叫嚣的陌生情緒:“如果我說留在這裡,”
“你也許會死呢?”
圍觀全程的202:哈哈哈,會死啊。
等等……
它的主人,它那麼大的一個主人。
現在是在告訴一個上周目發瘋滅了位面,害他們重開任務的危險角色:你可能會死。
是這樣嗎?
???
終于反應過來的202:呐喊·jpg
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它選擇殘害祝昭昭的耳朵:“啊啊啊主人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啊啊啊啊?!!”
毫不理會耳旁的吵鬧,祝昭昭近乎執拗地注視着眼前的人,鐵了心要一個答案。
慕行秋也确實給了她答案。
唇邊多了抹淺淡弧度,他笑起來,望着祝昭昭的眉眼微彎。
“回去吧。”
*
帶生人出魔宮畢竟不好解釋,出于盡可能低調的原因,淩青選定的,是一條人不算多的小路。
一言不發地跟在淩青身後,祝昭昭盯着地面上的碎石雜草發呆。
還沒從剛才祝昭昭和慕行秋的對話裡緩過來,202氣得在她耳邊直唠叨:“主人你到底抽得哪門子瘋嘛,怎麼能直接把大反派的劇情發展透露給他。”
“萬一他聽完接受不了,你是準備重開第三次嗎?!”
越說越後怕,它整顆球抖了一陣,繼續哔哔:“而且‘你也許會死’又是什麼情況嘛,大反派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就有可能死了,他幹什麼去了?”
“還好大反派剛才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把主人你的話往心裡去了,否則這任務後期發展該變得多不可控啊。”
它搖搖頭,做出最後總結:“主人你又不是什麼初出茅廬的菜鳥維護員,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最後一句話說完,202生氣又着急地看着祝昭昭。
祝昭昭則依舊盯着地上石子瞧。
這回輪到202腦瓜子開始嗡嗡響:“主人,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一腳踢飛邊上的石子,祝昭昭終于開口:“什麼事。”
‘什麼事??’
202瞳孔地震。
合着它剛才費勁巴拉說半天,純屬自娛自樂嗎??
眼尾餘光瞥見臉旁圓球的顯示屏上委屈的哭哭表情,原本懶得搭理它的祝昭昭還是無奈歎了口氣。
“我剛才,用預知之眼看了慕行秋的未來。”
202立刻:“啊那意思是大反派真的會死嗎為什麼啊?”
“是,也不是。”
祝昭昭臉上的一言難盡不加掩飾:“以及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一口氣把話說完容易讓人聽不清。”
“那主人你不還是聽清楚了嘛。”
扭捏了一下,202笑嘻嘻的:“好了好了回歸正題,主人你到底看到了大反派的什麼未來,竟然嚴重到他可能會死?”
聞言再次垂眸,祝昭昭聲音低低:“他會被奪舍。”
“奪舍……”
智慧的眼神閃了好半天,202這才恍然大悟:“所以血脈儀式其實是奪舍儀式嗎?!”
“要奪他舍的是誰,魔宮現任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