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了一下。
祝昭昭的話音落進風裡:“……他在魔宮。”
掌筠聞言微怔。
很快眯起眼,他再次确認:“行秋在魔宮?”
“嗯。”
拳頭不自覺攥緊,祝昭昭感受着符筆身上的紋路:“這也是我這次冒險打開空間通道,傳訊于二長老的原因。”
迎着兩人靜待下文的目光,祝昭昭快速把在魔界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所以昭昭你的意思是……”
掌筠背起手:“魔族的人在魔界設下了陣法,意圖摧毀守魔界,攻入修行界。”
條件反射般地,祝昭昭本想點頭。
然而視線無意間落在地上靈草,她話到嘴邊卻改了口:“是魔宮。”
“我從淩青身上看到的,關于摧毀守魔界的謀劃,全部來源于魔宮的人。”
察覺到祝昭昭剛才的片刻遊移但不點明,掌筠颔首:“如此。”
“而且……”說着聲音忽弱,祝昭昭抿唇。
掌筠當然瞧見了她剛才望向自己時的猶豫目光:“昭昭,你但說無妨。”
得到首肯,祝昭昭也就不客氣了:“而且宗内五長老,長期與魔宮之人勾結,魔宮借此得到了許多關于修行界的消息。”
“果然是他。”
懷疑多年的問題終于得到确認,掌筠歎氣:“曾書雖修行上造詣頗深,性情卻偏激深沉。”
“我早就看出他對劍宗的規格禮法有許多不滿,可為此,他甚至不惜與魔宮的烏合之衆勾結……”
重重捏了捏眉心,掌筠沒再多說。
祝昭昭也很識趣地停止深入話題:“我在魔宮時,陰差陽錯聽聞了此消息,也因此引來殺身之禍。”
“所幸慕師兄出面替我解圍,與那人對峙談判,讓其放我離開;又刻意找來魔宮總管淩青為我帶路,以盡可能讓我了解魔宮計劃。”
聽到這,蘇青魚環視一圈:“可現今,這地方隻有昭昭你一個人不是嗎?”
“對。”
祝昭昭點點頭:“因為淩青帶我去的地方在魔宮裡,而我們現在所在之地,是更早之前,我計劃探尋所得。”
“難怪……”
望着身旁一臉認真的小姑娘,蘇青魚眼底閃過贊賞:“那麼淩青此人,你是如何處置的?”
掌筠聞言,想也不想:“小魚兒你真是,身為魔宮總管,修為必然不低。昭昭還能如何處……”
“我洗了他的記憶。”
掌筠愣住。
就連蘇青魚都一下沒反應過來。
眨眨眼,她才回過神,半信半疑地試探再問:“昭昭你是說,你洗了魔宮總管的記憶?”
“準确來說,”
祝昭昭補充:“是先與他交手一番,之後才洗了他的記憶,放他離開。”
“接着趕到這,用從他記憶裡拿到的特殊口訣,将空間通道打開。”
話音落,祝昭昭靜靜等着望向自己多時的掌筠開口。
輕觸結界的手收回,掌筠很快道:“我見你手上捏着符筆。”
“所以這個結界,是你親手刻畫的。”
他語氣裡沒有半分疑問之意,祝昭昭也就幹脆承認:“是。”
得到确定答案,掌筠整個人一頓。
蘇青魚詫異挑眉:“你做什麼那個反應?”
“割裂空間的同時,兼具隔絕靈力波動與聲響,”
掌筠擡眼的瞬間,有葉片落在結界上泛起漣漪:“而從此刻四周的靜谧來看,靈力割裂空間的中途,力量沒有從結界洩露出去半分。”
“能做到這點的人,不管是對靈力的消耗還是掌控,都已經到了一種可怖的程度。”
“小魚兒你說,我為什麼這個反應?”
長聲感歎着,掌筠扭頭看向蘇青魚:“你們天玄山專長蔔算,善于術法戰鬥的好苗子,卻淨叫你們收得七七八八。”
“真是……”他苦笑搖頭。
見他那副‘暴殄天物’的架勢,蘇青魚頓時嗤聲:“蔔算講究順應天時,不管善文善武,能選擇來我們天玄山的,都是有緣之人。”
“不然為什麼那麼多宗門,大家不去盾甲不去天音不去劍宗,偏偏扣開了我們天玄山的門呢?”
被說得啞然,掌筠隻能以眼神‘反駁’蘇青魚。蘇青魚不甘示弱,也瞪回去。
最後誰也不服誰,兩個人一起調轉目光——
祝昭昭頓時額角冒汗。
她有些遲疑:“……你們說得都對?”
掌筠失笑,蘇青魚也伸手,一把摟過祝昭昭:“哎呀辛苦我們昭昭了。”
“那姓慕的小子也不懂幫幫你。”她嗔。
笑了笑,祝昭昭避開這個問題:“……總之,從衆多散碎消息中可以拼湊出,守魔界外部分宗門與散修,或多或少都有魔宮安插的奸細,或他們與魔宮勾結。”
“而一方面,魔宮藉由這些消息,了解着修行界的情況;另一方面,他們也在時刻準備着沖破守魔界。”
“他們以整個魔界為基礎布下的陣法,便是證明。”
聽到這,掌筠突然開口:“能攻破守魔界的陣法,世間流傳不多;影響範圍如此之大的,更是少數。”
“既然昭昭你探查了淩青的記憶,那你可知,”
“魔宮用的,是哪個陣法?”
空氣安靜下來。
察覺到懷中少女過于長久的沉默,蘇青魚低頭。
這才發現少女臉上神色不知何時,已然變得嚴肅起來。
她于是也輕皺眉頭:“昭昭?”
“血引魔刹陣。”
“什麼?”在場兩人皆是一愣。
擡起頭,祝昭昭一字一句:“他們用的,是血引魔刹陣。”
聽清祝昭昭話音的那刻,兩人目光交彙。
也都在對方眼中,看見凝重之色。
抿緊唇,蘇青魚慎重确認:“昭昭你說的,是那個以吸納陣中衆人靈氣精血開陣,所獻祭之人越多,威力越大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