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回到帳内時,長舒了一口氣。
“傑,詛咒我直接祓除了哦,沒給你留。” 見他走來,五條悟說道。
“沒事,我沒打算收服。” 夏油傑小心地瞄了眼面無表情的梵砂華,“........原諒我,砂華........裂口女的簡易領域,必須先回答她的問題,才能行動。”
他向梵砂華全盤托出。
五條悟接過話頭講解道:“啊,簡易領域是——”
“——咔!”
墨鏡砸地的聲音無情地打斷了他。
事到如今,梵砂華可沒那麼好脾氣聽五條悟講什麼咒術。
“........” 夏油傑知道他說的任何話都隻會火上加油,于是他選擇了沉默。
五條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面色沉穩,難得認真地說:“我的錯,煽動你和傑吵架。”
“還是你生氣我祓除了詛咒?”他問梵砂華,“因為我放開詛咒延長了任務,所以我有責任收場,絕對不是在幫傑。有我和傑兩個一級術師在,這種情況下死人的話,向高專交代起來會很麻煩。”
“嚴格來講,我通過詛咒對那個小鬼造成了傷害,已經輕微違反了咒術師義務的條約。這也是為了我自己,及時止損。不然會受到閉門思過或拘禁的處罰。”
五條悟提到的所有因素,其實也是在為梵砂華考慮,顧全大局。
利用詛咒傷害非術師的行為違反了規則,關于任務報告該如何交代,以及與夏油傑作對等問題,黑田江美子若是死了,真正會面臨麻煩的将是梵砂華。
實際上,就算五條悟沒有解放詛咒,她也會找機會和夏油傑對峙。但五條悟卻攬過全部責任,既不提這是為她考慮,也不談她的對錯。
聽完他的解釋,梵砂華的氣減輕了許多,整個人似乎從天上降落回到地面,心中的殺意也逐漸消散。她再鬧個天翻地覆,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遵紀守法,做一個合格的學生果然太難了。早知道就該選橫濱.......那裡比東京更适合她........不過半途而廢不是她的風格,所以高專還是要繼續上的。
梵砂華姑且接受了五條悟懸崖勒馬的說法,表面上妥協:“五條君說得有理,但是........”
“真的?” 五條悟驚訝她這麼容易就說通了,本以為她還得氣個十天半個月的,“但是?”
梵砂華怒視夏油傑,真情實感地宣言:“——我還是讨厭他!”
梵砂華并不反感正論,她讨厭的是夏油傑嚴重偏向‘非術師’的天平。他明知欺淩者的惡,卻依然堅定地選擇救人,原因僅僅是黑田美江子被視為‘非術師’。
梵砂華無法将欺淩者和受害者視為同類。夏油傑的理想主義、正确性、美好和利他,都令她感到不悅。
倘若夏油傑今天未能在詛咒和她的阻撓下拯救非術師,他勢必會承受心理上的打擊。
梵砂華不一定要将惡人置于死地,但夏油傑卻必須去拯救非術師。
思想極端的到底是誰?
被梵砂華蓋章讨厭的夏油傑露出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噗。”
五條悟還以為梵砂華要說些什麼嚴肅的話,沒想到她隻是對夏油傑發洩了一句而已。
他一邊憋笑,一邊象征性地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沒關系啦,傑,别太傷心哦。”
“.......我沒問題。” 雖然同期的情緒讓夏油傑感到困擾,但他并不後悔履行“咒術是為了非術師而存在”的信念,“對了悟,北川奈穗呢?”
他問。
“啊!” 五條悟差點忘了還有個小學生,“——我把她忘在教室裡了!”
“.......為什麼要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夏油傑發出歎息。
******
下午,3點55分。
帳外。
五條悟和梵砂華沒等多久,夏油傑就領着北川奈穗出來了。
見到梵砂華,北川奈穗快步跑到她身邊,遞上手裡的東西:“姐姐,你的墨鏡!”
“你撿的?” 梵砂華接過墨鏡,注意到鏡片上的裂痕後反省道,“亂扔東西确實不太好。”
“完全感覺不到這句話的真誠。” 站在一旁的五條悟輕飄飄地評論。
“要你管。” 梵砂華随口回他,不過她是真心不打算再佩戴任何與咒術相關的物品了。
就在她準備将墨鏡扔進附近的垃圾桶時,北川奈穗突然問道:“欸,姐姐要扔掉嗎?好可惜.......不介意的話,可以送給我嗎?”
“嘛,可以是可以。” 梵砂華停止抛擲墨鏡的動作,将它遞給北川奈穗,“但為什麼?”
五條悟和夏油傑見狀,開始低聲讨論。
五條悟:“砂華要把墨鏡送人欸。”
夏油傑:“特殊墨鏡算是咒具,理論上不應該給非術師,但既然鏡片壞了,功能也失效了,送人也沒關系。”
五條悟:“無所謂吧,她本來就看得到啊。”
夏油傑:“考慮到北川奈穗不一定一直能看到,再說,要是被其他人........”
五條悟:“别再考慮假設啦!反正都壞了!”
“——謝謝!” 北川奈穗雙手捧着墨鏡,喜笑顔開,“因為我喜歡粉紅色!而且,墨鏡就像紀念品一樣,我想記住今天。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我想成為全新的自己。我好像知道該怎麼面對明天了!”
當時作為鼓勵,梵砂華将自身的[氣]注入了北川奈穗體内。對于不會操控[氣]的人來說,這種能量會迅速流失。北川奈穗的[氣]量也已經回歸原狀。不過,即使她的[氣]平息了,卻激發了其他事物的覺醒。
“元氣滿滿呢。” 梵砂華看在眼裡,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淺笑,心中最後一絲不悅也跟着消失了。
4點15分。
三人先行返回了高專。
一天疲憊的任務終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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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點35分。
外面陰沉的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
在完成了‘立XX小學校’的咒物安置和善後工作後,伊藤久司回到了高專。
宿舍裡,梵砂華收到他的信息,說要歸還她的學生證,麻煩她出來取一下。
梵砂華撐着傘出門。
由于視線被雨傘遮擋,她沒能看清伊藤久司的神情。他似乎在解釋什麼,但雨聲過于嘈雜,幾乎淹沒了他的聲音。
“........梵同學.......我.......學生證。這是........的.......部。”
梵砂華沒聽清,也不感興趣。她不想在外面逗留,随便應了一聲,接過他遞來的證件,就回去了。
雨中,伊藤久司凝視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眸深邃而幽暗。他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張學生證,輕聲說道:“.......任務結束。”
回到宿舍,梵砂華随意将學生證放在桌上,翻開書本寫了會兒作業。
寫完,收拾桌子時,她才眼尖地發現學生證有所不同。
梵砂華兩指間捏着學生證,原本的金色[超]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平平無奇、沒了等級的普通學生證。
房間裡忽然閃現金光,随即又暗了下來。
她内心毫無波瀾地摧毀了證件。
“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