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今眨眨眼,敏銳地感覺到他好像不高興。
【是誰惹侯爺生氣了?】
崔懷寄溫涼的目光掠過青霧手裡的芙蓉簪,嘴角微扯,眼底蘊着一絲諷意,“将才門外的是七皇子?”
“啊,是七皇子。”她不明所以。
崔懷寄瞥了她一眼,擡腳與她擦肩而過,餘光卻是再次冷冷掃過芙蓉簪。
他看中的小狸奴,還真是招人惦記。
宋今忽然打了個冷顫。
嗯,怎麼突然有點冷?
*
是夜,月明星稀,風輕雲淡。
崔懷寄坐于涼亭内,頗有閑情地酌着小酒,目光怡然望着波光粼粼的池面。
“大人。”
一道黑影蓦然閃現。
時桉雙手捧着芙蓉簪,恭敬呈上。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拾起那銀白的簪身。
冰涼的觸感透過肌膚緩緩滲入,指腹順着簪身一點一點撫上,最後停在雕刻栩栩如生的芙蓉花上。
崔懷寄眼中的溫度一寸寸涼了下來。
他看中的小狸奴,怎麼能被别人惦記。那煩人的一紙婚約,得想個法子攪黃了。
一抹暗光于眼底轉瞬即逝。
寂靜的夜色下隻聽“咔嚓”一聲脆響,芙蓉簪被他生生攔腰折斷。
崔懷寄如碰了什麼髒東西般,嫌惡地扔回時桉手裡。
就這種貨色,徐南珩也拿得出手。
“處理了。”
“是。”
時桉習以為常,拿着斷掉的芙蓉簪離開。
涼亭重歸甯靜,清脆的蟲鳴聲斷斷續續響起,清風吹起樹梢,帶動一陣沉悶的沙沙聲。
崔懷寄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指腹順勢抹去唇上的水珠,眼神悄然冷了下來:“聽得夠久了吧,還不現身?”
有風掠過耳鬓,浸入一絲冷意。
崔懷寄迅速側身,抄起酒杯擲向後方。
“嘭”的一聲脆響,瓷片碎裂,飛濺開來。
崔懷寄單手撐桌,腰身借力下彎,旋身踢飛刺過來的利刃。緊接着,右手朝虛空一抓,飛擲出數枚瓷片,快狠準的劃破刺客的咽喉。
一擊緻命。
溫涼的目光掃過剩餘的二人。
唇瓣危險的彎起,他不屑冷嗤:“派幾個雜碎來,未免太小瞧本侯。”
被人小瞧,刺客眼中霎時生起怒火,二話不說提劍沖上來。
崔懷寄目光懶散,似乎很遊刃有餘,隻見他足尖輕輕點地,翻身躍到一人身後,那人尚未做出反應,就被他一掌拍開,身形踉跄中被他奪去了長劍。
他握住劍柄,手腕來了個漂亮的翻轉,刻間刺穿那人胸膛。
劍身回抽,溫熱的血液噴濺出來。
崔懷寄面色下沉,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厭色,極快後撤拉開距離,卻還是被濺到幾滴。
绛紫色衣袍本來就是深色,血濺在上面,也隻能看到幾抹暈開來的褐色,并不是很明顯,但他還是擰起眉頭。
另一個刺客見情勢不對,果斷抽身逃開。
冷色爬上眉梢。
崔懷寄側身,就着地上的碎片,看都沒看他逃跑的方向,鞋尖微微用力,沉夜下一抹白色如飛燕穿梭,狠狠刺進他的後背。
刺客身形頓了一下,咬牙逃命。
亭中的動靜不小,時桉趕過來時隻看到地上的屍體,心中一驚,當即下跪:“侯爺——”
“處理幹淨。”
他漫不經心吩咐,忽而想到什麼,猛地轉過身盯着刺客逃跑的方向,眸色漸深。
那個方向是……
*
宋今院中。
将将沐浴淨洗的宋今穿上亵衣,手指繞到腰側的系帶,偏頭沖候在外邊的青霧問到:“那簪子你可收好了?”
青霧在外邊高聲應着:“娘子,收好了,按照你的要求壓在箱底了。”
“嗯,你去歇着吧。”
“是。”
她輕手輕腳關上門,不忘将外屋的燈芯吹滅。
屋裡一下昏暗不少,宋今手指伸到胸前的系帶,邊系邊走出淨室往架子床走去。
系帶剛系好,她正要去系肩頭的系帶,一隻帶血的大手猝然掐住她脖頸,把她抵在床架上。
“呃!”
刺客下手沒留情,宋今幾乎是被掐住的瞬間就被提起來。
他陰狠地盯着她:“小娘子,有人要你性命,可别怪我了。”
誰?誰要殺她?
那種逼近死亡的窒息感再一次席卷大腦。
前世慘死的種種畫面在腦海裡閃過。
她面色發紫,發出微弱的呼救:“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