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眼微光一閃而過。
她平靜地注視那人被毆打,淡聲吩咐:“秦老闆,需要你出手撈個人了。”
秦绾掩唇:“我懂的小娘子。”
半個時辰後,她領着鼻青臉腫的男人上來,臉上的嫌棄一點都不帶掩藏。
男人名喚趙午安,正如秦绾說的那樣,來到盛安的第一天就被人偷了錢袋子,方才又被人騙去吃了霸王餐,挨了頓毒打,若非秦绾來得及時,他就要被打死了。
趙午安抱拳,扯到臉上的傷口,頓時龇牙咧嘴起來。
秦绾看得直搖頭,嫌棄的明明白白。
“多謝小娘子出手……”
宋今打量他:“你叫什麼?”
趙午安一愣,随即回答:“在下趙午安,是坡兒村趕考的書生。”
宋今又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朝秦绾使了個眼色,“方才的情形我也看到了,既然趙郎君要去趕考,那我也開門見山了。”
“我願意資助郎君科考,助郎君奪得探花。”
趙午安臉上的羞赧在聽到她要資助之時,隻剩下驚愕了,他不自信指了指自己,呐呐開口:“小娘子方才是說,要資助我?”
他抿唇,又羞又喜,鼻青臉腫的面龐看上去滑稽極了。
“我、我……盛安科考的書生這麼多,小娘子為何偏偏看重我?”
天上掉餡餅這種事,豈是人人都能遇上的。
趙午安還是有理智的。
“這自然有我的理由。”秦绾将一包銀錢扔進他懷裡,宋今看着對方手忙腳亂接住銀子,眉眼微彎,“趙郎君也看得到,我是一個商人,商人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我觀看趙郎君面相,定是個可以奪得探花的人。”
“我今日給的這些銀子,是助你解決眼下困局,之後的銀子便是助你在官場上遊走。作為交換,他日我若遇到麻煩,你要無條件站在我這邊。”
宋今見他面色猶豫,又補充一句:“你放心,絕不會是殺人放火的勾當。”
趙午安能來盛安,是舉全村之力送他來的,這身上的盤纏寄托全村的希望,如今盤纏被偷了,他想等到科考那日,難上加難。宋今擺在他面前的路,看似光明無限,卻今後都要為她做事。
兩者孰輕孰重,一眼分明。
趙午安重重呼出一口氣,眼神堅定:“小娘子願意資助我,午安感激不盡,定不負小娘子之願!”
宋今滿意點頭:“我叫宋今,平日裡不太方便與你聯系,你直接來摘月樓找秦掌櫃便可。”
秦绾對他颔首。
聽到她名字的那一刹那,趙午安眼眸微睜,立馬掩住自己的驚訝。
竟是七皇子未婚妻嗎?
*
七皇子府。
徐南珩聽完孟豎帶回來的消息,氣得扯開了身上的傷口,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他隐忍道:“趙午安被誰帶走了?”
孟豎看着他陰狠扭曲的面龐,心底有一瞬的波瀾:“似乎是摘月樓的東家。”
“摘月樓?”
摘月樓的生意錯綜複雜,甚至牽扯到皇商,輕易動不得。
不過摘月樓向來隻做自己的買賣,何時插手這些事情了?
他暗暗咬牙:“那趙午安現在如何了?”
“應是摘月樓的東家幫了他,後面的科考想來不會再有麻煩。”
能得摘月樓相助,誰還敢出手自找麻煩。
徐南珩很清楚這一點,才氣得腦袋生煙。
趙午安此人他一早便盯上了,特意安排人趁其不備偷走盤纏,再安排一頓霸王餐讓其陷入絕境,之後等他再出手,還怕那趙午安不對他感激涕零?
可如今計劃都被摘月樓打亂了!
既不能為他所用,那就解決了!
這些計劃孟豎一概不知,隻知徐南珩很看重這個書生,想要将其收入麾下。
但觀其現在的面色,隐忍怒氣,有殺意一掠而過。
孟豎再木讷也該看出來了。
他垂眼,仍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态:“科考的書生這麼多,既然趙午安與殿下無緣,不妨在擇他人。”
徐南珩看他,欲言又止,“罷了,你先回去吧。”
孟豎作揖退下,将至門口,忽然聽到他溫涼的嗓音。
“孟豎,宋今在青州遇刺的事怎麼回事?”
他說的是那件以他名義刺殺宋今的事。
時隔月餘才提起,作為宋今的未婚夫,未免太不稱職。
有什麼東西在心底動搖。
孟豎面無表情開口:“那日屬下收到殿下的傳信,因為是密傳,屬下沒有懷疑就交給了宋小娘子。上面的筆迹也确實是殿下的,宋小娘子便以為是殿下對她動了殺心。”
徐南珩望着面前低頭的人,眼睛不由眯起:“所以,宋今此番随崔懷寄來盛安,存了退婚的心思?”
“是。”
果然如此!
難怪宋今對他的态度變得冷淡,看來是有人假借他的手暗害宋今,逼她與自己退婚。
那崔懷寄怕是巴不得他們解除婚約吧!
徐南珩沉思起來,知道密傳手段的,又能作假他筆迹的人,屈指可數。
妙齡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他陡然陰沉起來。
……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