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珩兒?”
“不是。”
宋今從未想過自己配不配得上徐南珩,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他徐南珩隻不過是有了個皇子的身份,但她宋家富甲一方,她宋今又非是癡傻纨绔之徒,不說琴棋書畫有多精通,也非差到極點。
這樣的她,怎麼配不上徐南珩?
阿爹教過她,人不可貶低自己。
良嫔眼中掠過訝色:“那你為何不滿這門婚事?”
宋今故作為難,兀自糾結一陣方才開口:“娘娘,非是我不滿,是民女怕沒命活着。自從婚事落下,我幾經他人陷害,差點香消玉殒,日日深陷夢魇。民女實在受不住,故才生了退婚的念頭。”
良嫔沉默,她已多年不過問外界的事了。
良久,她問:“珩兒知道嗎?”
“殿下不知。”
“……罷了。”良嫔搖頭,目光有些缥缈,盯着某處怔神,“你們之間的事,本宮就不過問了。年輕時不懂事吃了教訓,銳氣被這太常宮磨平了棱角,如此也想明白了,世間事強求不得,也罷!也罷!”
宋今唇瓣嗫嚅幾許。
良嫔的目光落到她腕間的貴妃镯。
纖纖玉手,盈盈一握,斯是美人也。
“真好看。”
她的目光變得癡癡起來,回憶起年輕時自己也曾玉镯環素手,顧盼引流裡。
“镯子便贈與你了,本宮平日也用不着它。”
宋今俯身一拜:“多謝娘娘。”
*
從太常宮出來,宋今沒看到任何人。
徐南珩這是抛下她走了?
她皺眉,正回想着來時走的路,不遠處的太監小跑朝她過來。
“宋小娘子,七殿下命奴才帶您出宮。”
宋今揚眉,還算有點良心。
“嗯。”
皇宮的她是不熟悉的,跟着太監走了一會兒,感覺周圍的環境比在太常宮那邊更寂寥。
心裡悄悄豎起警鈴。
她盯着太監的背影,問道:“這路怎麼越走越偏了?我記得去太常宮的路不是這樣的啊?”
太監腳步不停,面不改色回應:“是不一樣的,太常宮那邊有忌諱,奴才帶小娘子繞路出宮的。”
這話哄騙第一次進宮的小娘子還可,但宋今經過生死一遭,對周圍的感知比較敏感,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她佯裝什麼也沒發現,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公公,太常宮那邊有什麼忌諱啊,能否與我說說?”
太監仗着她看不見自己的臉,眼中的殺意和不耐傾瀉,觑了眼周圍,還不到下手的時機。
便耐住性子,随口胡謅起來,好叫她放松警惕。
“奴才告訴小娘子,小娘子可别亂說出去。”
“嗯嗯!”
“其實也是良嫔娘娘以前犯得事,剛被關進太常宮那會,娘娘不死心在宮裡鬧騰,什麼招都使,甚至夜半裝鬼吓唬伺候的宮女太監,現在皇宮裡都沒人願意去太常宮,不得已都是悄摸進去打掃,打掃完立馬出來……”
太監一面說着,一面注意身後的動靜。
少頃,他眼神一沉,陡然轉過身。
身後已空無一人。
“該死!”
*
宋今氣喘籲籲奔跑着,不敢停下一點。
虧得她早些年時貪玩學了閉氣功,躲個一時半會兒不是問題。
不過也幸好那太監武功沒多好,換個武功高點的,她這點小把戲肯定騙不住。
宮道安靜無聲,隻有宋今急促的喘息聲。
她沿着原路一路狂跑,隻要遇到巡邏的侍衛,她就安全了!
“小娘子。”
陰冷的聲音猝然在耳邊炸開。
宋今寒毛直豎,悶頭直沖。
面前倏地出現一道黑影。
太監握着匕首,眼神陰翳盯着她急刹的動作。
宋今雙目睜大,大喊道:“我未曾得罪過你,誰派你來殺我的?”
“這裡偏僻,白日裡少有侍衛巡邏這裡,縱使你喊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意圖被看穿,宋今立馬掉頭就跑。
太監冷笑,飛身鉗住她肩頭,用力把人掰過來,手裡的匕首直刺她心口!
瞳孔猛地一縮。
宋今赤手抓住雪白的劍刃,霎時鮮紅的血染紅掌心,順着指縫流下,染紅胸口的衣料。
“沒用的。”
男女力量懸殊。
既然阻止不了匕首落下,那至少不能刺進心口。
宋今咬牙,使盡渾身力氣,隻讓那匕首的方向偏離幾分。
“唔!”
她最怕痛的,可眼下她必須承受住。
太監已然不耐,掙開她的手就要往她心口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