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務府的人,慣是會看人下菜的。
宋今怔然,如此溫柔堅韌的大公主,不該活的艱苦。
沉默幾息,宋今決定教授她經商的門路。
徐漣兒呆愣住。
唇瓣顫抖的厲害,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
日暮西沉。
宋今和徐漣兒分别,心裡百感交集。
她能看出徐漣兒其實很聰穎的,她教的東西不需要她重複三遍,徐漣兒就能學會。
是塊經商的料啊!
青霧看了眼她眼下的疲色,“娘子,今日先到這裡吧。”
“嗯。”
青霧扶着她上馬車。
身後忽然有人靠近,她轉身,看清來人,頗有些驚訝。
“孟大人?”
青霧對他的印象挺好的。
但他是徐南珩的人,現在出現,意味着徐南珩也在附近。
孟豎朝她點了點下巴,“宋小娘子,殿下想請您一叙。”
馬車裡的人沒動靜。
青霧替她開口,“孟大人請回吧,我家娘子不會去見七皇子的。”
孟豎巍然不動,直愣愣盯着她的車駕。
看他的架勢,這是請不到人便不回去了?
青霧怒從心生,覺得七皇子忒不要臉了點。
宋今頓覺心累,徐南珩究竟要糾纏她到什麼時候?
逢場作戲,虛情假意。
哪一樣不是闆上釘釘的事。
“罷了。”
宋今走下馬車,盯着他面無表情的面龐,問他:“孟豎,你還堅持為他做事嗎?”
她曾敲打過孟豎,雖不知徐南珩許了他什麼叫他死心塌地,她仍舊覺得,這兩人的主仆關系來的怪哉。
孟豎默不吭聲。
宋今一歎,不再多言:“帶路。”
*
廂間裡。
徐南珩緊張地原地踏步。
不時看向桌上的酒杯,思慮再三,掏出一包未知的藥粉撒進去。
酒壺輕輕晃了下,藥粉徹底融于酒中。
“吱呀——”
徐南珩喜笑顔開迎上去。
宋今避開他的手,冷漠坐下,“殿下要與我說什麼?”
徐南珩殷勤倒酒布菜,斂目哀戚:“今今,我是真的心悅你,當初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欺瞞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向你證明我的真心!”
宋今隻覺惡心。
再多的甜言蜜語,剖下甜蜜的外衣後,隻剩下裡面爛透了的黑心。
心口的那一箭,他是射得毫不猶豫。
宋今看也不看他,無聲表明自己的态度。
幾次三番被人下面子,徐南珩臉色隐隐挂不住,厲色自煙眼下閃過,轉瞬又恢複謙謙君子的面貌。
“我知道我說再多你也不會輕信,”他舉起酒杯,“那今日便當是我邀你叙舊,最後陪我喝一杯吧。”
就這麼輕易放棄了?
宋今狐疑,前世徐南珩為了讓她掏錢,可沒少下功夫。
她暗暗環視周圍,實在看不出哪裡有問題,視線又轉到他手中的酒杯。
少頃,宋今勾了下嘴角,“殿下應當知道我不飲酒的。”
她側首讓青霧準備茶水來。
徐南珩臉色談不上有多好看。
防人之心不可無。
宋今甯願麻煩些,也不願着了他的道。
不多時,青霧端着茶水回來,不動聲色回她一個眼神。
宋今安心了,“殿下,宋今以茶代酒。”
徐南珩面色稍霁,“……好。”
一飲而盡。
宋今冷淡看他,放下茶盞便要離開。
徐南珩盯着空空的茶盞,鬼魅的笑了下。
*
主仆二人行色匆匆。
青霧幾乎要小跑才能追上她的腳步,“娘子放心,那茶水我檢查過,絕不會有問題的。”
宋今無言。
倒不是她不相信青霧,青霧跟在她身邊多年,斷不會害她。
隻是她無端心慌得厲害……
酒樓下,她的車駕不翼而飛。
宋今眼皮一跳,心慌的感覺愈重。
來往的人群毫無異常,方才停車的地方也無打鬥痕迹,車輪印太淺,沒多遠便不見了影子。
青霧大感不對勁,“車駕怎麼不見了?!”
“别慌,我們貼近點别走散了。”
她好歹是陛下親封的郡甯縣主,徐南珩想動她,不會這麼明目張膽。
隻要她不給徐南珩可乘之機。
青霧貼近她,時刻警惕周圍的一舉一動。
不遠處,崔懷寄的車駕從人群中緩緩駛來。
青霧認得他的馬車,頓覺安心。
宋今看着他朝自己走過來,緊繃的心弦得到松弛。
她朝他小跑過去。
“侯爺!”
空氣中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暗香浮動。
宋今始料未及,一股劇痛侵蝕全身,她張口,陡然嘔出一口污血!
“小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