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不知道不為怪,我妻子纏綿病榻多年,甚少在人前露面,已經無多少人記得她了。”
魂夕花,是救三皇子妃最後的法子。
宋今若有所思點頭,心裡有了主意:“我還需和秦掌櫃商量,她才是摘月樓的東家,此事我一人做不了主。”
徐長譯了然,“那便恭候縣主的消息。”
*
魂夕花乃草藥中最名貴的一株,是千金都難求來的。
它能把将死之人從地獄拉回來,但一人一生隻能服用一次,若是女子服用,終身不有孕。
徐長譯要的這個東西,對摘月樓而言不難。
秦绾聽完,略略一思:“我記得是有一株的,小娘子要便拿去。”
宋今詫異她的大方,畢竟是千金難求的草藥。
秦绾擺擺手,不甚在意:“雖然難求,但于摘月樓而言,不過爾爾,小娘子但拿無妨。”
于是宋今不再糾結,叫青霧拿了魂夕花給三皇子送過去。
這邊的事情解決,宋今開始思考該怎麼處理綏州的事。
綏州離盛安不近,日夜兼程也要半月有餘,她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去綏州,還有她阿爹那邊也需要應付……
馬車緩緩停下。
是侯府到了。
看着小厮搬着沉重的箱子進進出出,青霧拉住一個小厮詢問情況。
“侯爺要離開盛安?”
宋今蹙眉,追問她:“知道侯爺要去幹什麼嗎?”
青霧搖頭:“我問了趙管家,趙管家支支吾吾不告訴我,府上的小厮也不清楚情況。”
這時,軟綿綿的貓叫忽然響起。
玉奴甩着自己的尾巴悠哉悠哉走進來。
身後還跟着崔懷寄。
【侯爺怎麼突然要離開盛安了?】
“宋小娘子怎麼皺着一張臉?”
青霧彎腰抱起玉奴,安靜退出去。
宋今:“侯爺這次,是要去哪兒?”
崔懷寄撩起衣擺坐下,“噓,這可是陛下的密旨,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對你也好。”
宋今不悅,抿了抿唇,預備偷聽他心聲。
氣鼓鼓的臉頰看起來似乎很好掐。
崔懷寄忍笑,伸手掐了下,“怎麼,舍不得本侯走?”
宋今揉了把臉,故意和他唱反調:“侯爺說笑了,侯爺想走,我哪兒攔得住,左不過是被蒙在鼓裡不知道侯爺要去往何處。”
崔懷寄但笑不語。
[小狸奴,這次事情棘手,我不能把你卷進來。綏州那地方卧虎藏龍,我可沒有第二個小狸奴可以調戲。]
宋今心神微動,幾息之間有了主意。
“我也不問侯爺要去何處了。侯爺出門可得小心,聽說近日山匪猖獗,别着了道。”
崔懷寄目光掠過一絲不屑,“山匪而已,不足為懼。”
宋今連連應是,似有些心不在焉。
崔懷寄淡淡瞥之,仍舊是那副散漫的模樣。
送走崔懷寄,宋今馬不停蹄叫青霧收拾行囊。
青霧不明所以:“娘子這是要去哪兒?”
宋今隻道:“你先去收拾,晚些再和你解釋。”
既然目标都在綏州,那就怪不得她不待在盛安了。
預想到崔懷寄見到自己時的吃驚模樣,宋今忍不住彎起眼眸。
*
半個月後。
綏州,萬裡陰雲。
今夜恐是要遭大雨。
客棧裡的客人不多,有來此地遊玩的旅客,亦有來往的行者。
門口有馬車停下。
南下的綏州不比北邊,這個季節正熱着,今天陰雲壓低,空氣更是令人煩躁。
一壯漢赤裸着半邊胸膛,左手衣物随意綁着,肌肉結實有力。
耳朵微微動了下。
眼睛不動聲色盯向門口的幾人。
來的這一群人,穿着普通,瞧着也不像世家子弟,身後竟然帶着一幫随從,莫不是藏着身份?
時桉打量客棧裡的幾人,都是尋常人家,便向掌櫃要了幾間房。
“轟隆——”
驟然炸開的驚雷駭了所有人。
緊接着,噼裡啪啦的豆大雨珠狠狠砸下來,飓風也随着而來,行者的杖頭被吹倒,桌上的書冊瘋狂翻動。
崔懷寄腳步慢了點,堪堪擦過暴雨,身上衣物被打濕大半。
時桉訂完房間回來,“主子,都在二樓。”
行者默不作聲扶正自己的法杖。
崔懷寄收回探究的眼神,“嗯,我先上去換身衣裳……”
陡然間,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面而來。
通向二樓的樓梯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在安靜的隻能聽到暴雨的客棧裡,尤為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為之所傾。
蔻梢綠的衣角映入眼簾。
小娘子嬌嫩的面龐彎着一對眉眼,笑盈盈的,不盈一握的腰身輕輕擺動,似極了飄然靈動的水中芙蕖。
宋今捏着裙角走過來,眼裡含着促狹的笑,嗓音軟軟的喚着他。
“崔郎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