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驟然火光大盛,急促的腳步聲在朝她們所處的宅子靠近。
宋今:“你引來的?”
女子咬牙,艱難地提起劍,重新架在她脖子上。
“别出聲!”
“……”
要是沒看見她手裡的劍在劇烈抖動,宋今還真會相信她的話。
還真是要強。
宋今歎了口氣,幹脆捏住劍刃,稍稍用力便推開了。
咣當一聲,劍身落地。
女子徹底拿不住劍,強撐到現在的意志已所剩無幾,不甘心昏倒下去。
宋今蹲身摘下她的面紗。
“竟然是你?!”
院外有腳步聲逼近。
宋今低頭看了眼女子,思量片刻,轉身毫不猶豫拿起劍,往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劃一刀。
霎時,鮮血湧出,順着胳膊蜿蜒而下。
綻放出大片大片血色。
*
李慕意帶着人闖進宅子裡。
時桉眼睛微眯,作勢要攔下他們。
崔懷寄伸手擋了一下,擡眸看着這群人:“提轄大人深更半夜闖我宅院,未免有欠妥當。”
李慕意抱拳緻歉:“奉知府大人的命令追殺兇手,叨擾崔郎君了。”
崔懷寄仍未松口,“府中有女眷,提轄這般大張旗鼓……”
李慕意想到白日裡見到的小娘子,再看看眼前這位氣質非凡的崔郎君,不得不承認二人确實般配。
他對那小娘子,有一種說不清的好感在,仿佛源自血脈裡的情感。
猶豫了下,道:“那有勞崔郎君帶我們走一趟。”
崔懷寄這才滿意點頭,帶他們去宋今的院子。
少頃,一群人在月洞門下遇見青霧。
崔懷寄看見她懷裡抱着的藥箱,微微擰眉,不動聲色觀察李慕意。
“青霧,怎麼回事?”
青霧似被府衙的人吓住,哆哆嗦嗦開口:“娘、娘子方才在院中練劍,不慎劃傷了胳膊……”
崔懷寄面色大變,顧不上身後跟着的一群人,大步流星沖進屋子裡。
“姩姩!”
屋内血腥味彌漫,桌上的水盆裡滿是帶血的布條,院子裡還有一地的血污。
崔懷寄心髒一抽,無論那血是不是宋今的,都叫他心裡咯噔。
“怎麼這麼不小心?”
李慕意吩咐其他人搜查院子,自個兒走進屋裡,查看一圈後走到床榻前。
看着崔懷寄心疼的為自己的未婚妻包紮傷口。
李慕意蹙眉:“宋小娘子傷的嚴重麼?”
習武之人嗅覺總是靈敏的。
他能聞出屋内的血腥味很濃,方才在門口的水盆裡也看見帶血的布條,胳膊上被劍劃傷,卻能如此。
宋今知道這些人警惕心高,沒那麼好糊弄。
“勞提轄大人費心,怪我自己要強非要練劍。”她歉疚的低下腦袋,小聲和崔懷寄說,“扶季,我下次不會了,你别生氣嘛~”
崔懷寄終于如願以償在她口中聽到“扶季”二字。
如果沒有眼下這番情形,他或許會更高興。
心疼的幫她包紮好傷口。
“下次要練劍,不要偷偷摸摸的,我還能真攔着你不成?”
宋今吐了吐舌頭,俏皮道:“知道啦,扶季。”
二人旁若無人的親昵,杵在一旁的李慕意看得着實不好意思,确定屋子裡沒有其他人,手下也搜查過後,便道了歉帶人離開宅院。
崔懷寄面無表情關上門。
“你藏了什麼人?”
宋今掀開被褥,急忙讓青霧過來給她處理傷口。
指着床上的人,道:“侯爺有印象吧?也是那夜在客棧的小娘子。”
今夜潛入宅院挾持她的,正是昨夜客棧裡的绛紫色勁裝小娘子。
她方才都聽到了,這小娘子是客棧的殺人兇手,雖然不知道為何要殺那人,但宋今直覺得救下她。
“那人是知府的表親,這小娘子既然要殺他,想必清楚不少事,侯爺不妨等她清醒過來問問?”
眼下要調查綏州内的事情,這個小娘子确實是個突破口。
崔懷寄颔首,叫來時桉去找個大夫回來。
“你的手又是什麼回事?”
宋今眼神開始飄散。
崔懷寄臉色微沉,“真是你自己劃傷的?”
[小狸奴不是最怕疼的嗎?]
宋今咳了一聲,她确實很怕疼的。
“情況緊急,我也來不及想那麼多,不弄點傷出來,遮掩不過去。”
崔懷寄内心生出一股無力感。
掰過她的腦袋迫使她正視自己。
宋今聽到他說:
“下次不許再把自己弄傷了,為了誰也不行,哪怕是我,記住了。”
宋今眨眨眼,他眼中的擔憂和自責不似作假。
崔懷寄是真的在擔心她。
心口暖洋洋的。
宋今盯住他雙眼,一字一句承諾:“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