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不慌不忙,假意扯了下袖子,“想來是夫君咳血時不小心沾上的。大人不知,我夫君身染重病,時常咳血,咳完便要昏睡許久,大人聞到的血腥味,應該是夫君方才咳的血。”
李慕意颔首,餘光瞥了眼她晶亮的眸子,眼底掠過一抹沉思。
在屋内搜查一遍後,确認沒有問題,李慕意帶着人離開。
離開前,李慕意忽然盯看她,無聲說了幾個字。
宋今莞爾。
果然是瞞不過他。
青霧擦掉臉上的脂粉,心有餘悸道:“娘子,外面全是搜查的人,我們怎麼辦啊?”
宋今垂眼看着床上昏迷的人。
默然幾息,道:“隻能等了。”
等今夜救兵趕來。
*
綏州有一種毒蛇,身如紅玉,毒性極強,名叫縛命蛇。
死在它毒下的人不計其數。
上任知府廣尋名醫,終于找到解毒之法,并廣而用之。
崔懷寄身上的毒血放的及時,人雖然昏迷,但内力仍在虛弱的壓制所剩的蛇毒。
确認他不再有性命之危,宋今懸着的心才落地。
時桉還有一個消息告訴她。
救兵到了。
可現下崔懷寄昏迷,群龍無首,誰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宋今心知他們不能坐以待斃下去。
“時桉,你帶一隊人回去把孫娘他們救出來,陸知府那邊我去應付。”
時桉果然拒絕:“不行,侯爺若醒着決計不會同意娘子去犯險的,就算沒醒,我也不能同意。”
宋今知道他是擔心自己。
但她很堅定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第一次犯險了。我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侯爺昏迷,理當我出面住持大局,還是說,你覺得我一個小娘子,不能出面?”
時桉急忙解釋:“娘子,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
“好了,”宋今打斷他,“就照我說的做,出了事我自己受着。你應當比我清楚,不能放他們離開綏州。”
時桉緘默,看了眼昏迷的人,無法說服自己阻攔她。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再拖下去,崔懷寄此行的計劃就要失敗,被陛下責罰。
時桉緩緩點頭:“好,娘子萬事小心。”
*
綏州城内,百姓惶恐地看着侍衛穿行街頭巷尾,想要出城的人被無情阻攔。
李慕意站在城門下,再次攔下一批想出城的人。
陸知府斷定宋今等人還在城内。
他入綏州為官多年,陸知府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他心裡門清。北狄和肅離王一黨的聯系,還需陸知府做中間人。
縱使赫殷數次勸說他動手,他也隻是敷衍回去。
不知為何,他心裡下意識不想和宋今站在對立面。
李慕意望着街道,想起白日客棧裡見到的人。
隻希望他們能盡快換個藏身之處。
再說宋今那邊,趁着夜色偷偷潛回宅邸。
将踏入院子,周圍瞬間湧出侍衛将他們圍住。
陸知府大笑走出來,“曲陵侯啊曲陵侯,縱使你本事再大,也還是中了我的計!”
宋今冷靜地盯看他,“陸知府,勾結叛軍可是死罪。”
陸知府罔若未聞,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身側戴兜帽的男子,“誰說我勾結叛軍了?小娘子可有證據?”
他是笃定捉住崔懷寄幾人便能高枕無憂。
他們一死,誰還能證明他勾結叛軍了?
陸知府露出得意的笑:“大名鼎鼎的曲陵侯,也不過如此。”
“是麼。”
宋今沖他意味深長一笑,揮手叫人摘下兜帽。
兜帽下的男子,赫然不是崔懷寄!
陸知府雙目瞪圓:“你陰我?!”
他氣急敗壞下命令:“動手!全部就地斬殺!!!”
宋今立時警惕起來,大喊道:“給我拿下!”
刹那間,周圍跳出大批暗衛,橫沖直撞沖進包圍圈裡。
不過幾息的功夫,局勢逆轉。
陸知府見狀不對,扭頭就要逃。
猝不及防被抵在脖子前的冷劍逼停。
時桉氣勢淩人:“許久未見,陸知府這是想去哪兒?”
陸知府驚慌失措去看自己的侍衛。
這一看,哪還有自己的人,全被宋今帶來的人打趴下。
陸知府雙腿一軟,徑直栽倒下去。
宋今居高臨下俯視他,杏眼冰冷:“叛軍在哪兒?”
陸知府咬牙,打算抵死不認:“我何時與叛軍勾結了?小娘子沒有證據莫要誣陷于我!”
猜到他會這般回答,宋今絲毫不意外。
便又慢悠悠提起另一樁事情。
“那郊外的礦洞和繡女你要如何解釋?”
陸知府想把她關進裡面自生自滅,可惜他低估了宋今。
她不僅沒死在那裡面,還安然無恙站在他面前。
陸知府眼神微妙,仍是矢口否認:“什麼礦洞?什麼繡女?小娘子說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是想給本官随意扣罪嗎?”
“誰說是莫須有的?”
宋今看向時桉。
時桉點頭,“孫娘子,你出來吧。”
孫娘子?
陸知府下意識想起記憶中那抹倩影。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