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樓已經被刑部的人暫時查封。
外面圍堵看戲的人數不勝數,刑部的人架起刀柄才威懾住他們,方便進出查案。
宋今磕磕絆絆從人群裡擠出來,向看守的人說明來意,被領進去。
展麟再次見到這位郡甯縣主,目光帶着明顯的驚訝。
“郡甯縣主?你怎麼會在這兒?”
“是我叫小娘子來的。”秦绾挑開紗幔走出來,“小娘子也是我摘月樓的合夥人,摘月樓出了事我自然是要通知她的,展侍郎莫怪。”
宋今颔首,偏頭吩咐青霧在外面守着。
“秦掌櫃,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绾搖頭,她也不是很清楚,二人便把目光移向展麟。
這件事是刑部接手的,應當沒人比展麟更加了解。
秦绾也是今早被底下的人傳話通知的。
“把東西呈上來。”
候在外邊的侍衛托着托盤進來。
是一個粉色璎珞,全珠細膩光滑,珠光閃耀。
在珍珠行列裡,居于二等品。
這種品質的珍珠,在盛安也是尋常人家難以求得的。
而買這璎珞的人家,是為了給自家女兒做嫁妝的。昨夜小娘子起夜試戴璎珞,不過幾息的功夫,便開始吐血昏迷,一刻鐘後氣絕身亡。
小娘子甚至等不到大夫來醫治。
那對夫婦檢查了所有東西,在璎珞上發現了毒迹,排除對家下毒的可能,隻可能是珍珠本事出了問題。
而摘月樓和皇商合作,輕易是不敢去招惹的。
賣璎珞的那家鋪子又不承認是珍珠出了問題,幾番争辯無果,夫婦倆是做足了勇氣把事情鬧大,祈求刑部出面調查,還小娘子公證。
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宋今仔細打量那對璎珞,成色上等,珠光細膩,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她是信得過秦绾的,但難保有人不會動歪心思,以次充好。
“秦掌櫃,這些珍珠,你們都是從哪兒采購的?”
秦绾擡了擡下巴:“都是從西面的采珠場采購的,我們是不能私自采珠,想做這一塊的生意,大夥都是從哪兒買的。”
宋今又看向展麟:“展侍郎,你事後可有派人查過這上面的珍珠?”
展麟搖頭:“仵作正在驗屍,還請二位小娘子稍加等待。”
秦绾輕輕嗤了一聲,扭腰坐下來,陰陽怪氣道:“展侍郎連死因都還沒弄明白就來查封我這摘月樓,莫要最後冤枉了人才是。哪怕最後真是死于那璎珞,也該去查西面的采珠場,我們這些做珠寶生意的,哪個不是從那裡采購的?”
展麟抿唇不說話。
賣璎珞的鋪子已經查封,他也是順勢調查才知鋪子背後的東家是摘月樓。衆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徇私枉法,該走的流程還得走。
少頃,驗屍的結果出來了,确實死于珍珠上的毒。
按照規矩,摘月樓受累需進行短暫查封配合調查。
秦绾雙手一攤,任他搜查。
潋滟的水眸卻是冷冷的。
“展侍郎,既然毒出于珍珠,那西面的采珠場,你是不是也要去瞧一瞧?”
展麟點頭,“搜查完摘月樓,便會過去。”
秦绾冷嗤,對這些官家是打從心裡不喜歡。
尤其是刑部的人。
一個時辰後,摘月樓正式查封,所有人都得離開。
外頭看熱鬧的人在聚着。
秦绾冷眼掃過去,不卑不亢:“摘月樓的生意向來都是幹幹淨淨的,這次平白遭人誣陷,我相信我們展侍郎大人會還我清白,我秦绾自願去牢裡蹲着!”
人群忽然議論紛紛。
有相信摘月樓的,有看戲的,有不嫌事大胡說八道的。
秦绾面不改色,挑釁地看着展麟臉色越來越難看,“展侍郎,帶我走吧。”
展麟根本沒想收押她的。
衆目之下,他頭痛地揉了揉眉骨,揮手讓手下把人帶走。
事情作罷,人群也一哄而散。
宋今站在原處望着,忽然感覺到一股陰厲的目光。
她擡頭。
耀眼的日光下,身着常服的五皇子笑吟吟站在對樓的窗邊,垂眸目視方才發生的一切。
*
“五殿下怎的在這裡?”
徐洛勾唇,眸光直勾勾打量她,“本宮在這裡,很奇怪嗎?倒是郡甯縣主,本宮可是早就想和縣主聊一聊。”
宋今擰眉:“五殿下想和我聊什麼?”
她和徐洛,僅有過一面之緣。
此人給她的感覺,有種陰柔的狠厲感。
徐洛微微眯起眼,“隻是覺得縣主真讓人驚訝,多少人想和摘月樓做生意,偏偏縣主一來盛安,便能和它合作,實在不得不令人深思。”
宋今輕笑:“五殿下說笑了,我也不過是借了我阿爹的名頭,宋家在青州富甲一方,五殿下憑何覺得我宋家沒資格和摘月樓合作呢?”
“唔,”徐洛點頭,“縣主說得有理。那依縣主之詞,想必和摘月樓之間不僅僅是合作關系吧?”
宋今算是看出來了,他也是來試探自己和摘月樓的關系。
“我說是合作,五殿下也未必會相信吧?”
徐洛颔首,眸光下睨,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樹大招風,摘月樓想在盛安穩住腳跟,怕是要費不少勁兒。”
宋今處變不驚:“費些勁的事,早晚會成為誰也不敢輕易撼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