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進了球之後,他沒有做什麼慶祝的動作,反倒是專心緻志地想要捕捉到更多的來自陌生人——他猜測是羅馬裡奧——的教導,但是令他遺憾的是,在他射門結束之後,除了獵獵的風聲,他就隻能聽到隊友的慶祝了。
“雪莉,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天使小姐并沒有回應他,在得到答案之前,雅克要面對的首先是來自教練的表揚。
……這總讓他幻視自己當時的同事,還有他自己。
“我沒發現你在前鋒位上的才能,這是我的問題,”弗蘭克教練看上去十分慚愧的樣子,然而當了好幾年高中老師的雅克當然知道有些是套話,雖然他自己也覺得剛剛那個進球實在不錯,“你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訓練的腳法?别說‘這是天賦’,這會讓我感到有些羞愧的。”
那雅克還能怎麼辦?他用腳踹了一下地上的草皮,泥土也被帶出來,然後他又把地上這個土坑平上,漫不經心地說:
“因為聖誕老人,教練,聖誕老人告訴我,你得這麼踢球。”
教練很明顯不相信雅克嘴裡說的胡話,可是他不相信又能怎麼辦呢?但是教練并沒有什麼喪氣的情緒,他隻是用眼神示意,讓雅克往後看看。
雅克不需要思考,也能知道誰在他後面,如芒刺背啊!
反正用如此熱烈眼神看着他的,不是德布勞内,就是庫爾圖瓦,而雅克還是挺一廂情願地相信背後是那個金發的小夥子的。
“所以,剛剛你在球場上回答我的時候,真的在想聖誕老人?”
雅克回過頭去,他猜對了,但沒完全猜對,德布勞内和庫爾圖瓦一起站在他的身後,而後者的大手上還拿着足球,這是雅克最讨厭看到的一幕了——什麼賽事上,都讓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這有什麼意思嗎?而記者和攝像機還要牢牢地站在兩人面前,鏡頭都快貼到德布勞内的臉上,連他鼻子上有幾個雀斑都能數的清清楚楚。
“嘿,回神!你又在幹什麼?”
“我在思考一些問題,我覺得你應該不喜歡聽,所以我還是咽下去吧。”
德布勞内于是就開始回過頭來想是不是自己對雅克的态度太過嚴肅,平時他一般不會這樣的,但是他覺得自己和雅克的關系足夠好,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地向雅克表達自己的情緒……
“别多想。”德布勞内感覺到自己頭上覆蓋了一隻手,并且沒有戴手套,那還能是誰?
雅克沒有低頭看他,隻是說:“有的時候我總覺得咱們倆想事情想不到一塊兒去,但是這沒關系,凱文,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了解彼此,不是嗎?”
德布勞内有點懵,他不知道雅克這說的又是什麼意思,但是雅克隻是狠狠地在他腦袋上揉了一下,就朝着一直冷淡地看着這場溫情劇的庫爾圖瓦揚起一個超級巨大超級陽光的笑容:
“我覺得我以後就得踢前鋒了,不用太感謝我,你是個很好的門将……所以我得幫助你,給你更多的出場機會,你說是不是?”
越到最後聲音越小,隻有庫爾圖瓦才能夠聽到,他抓着足球的手越來越緊,看來心中是動過把足球直接扔到雅克頭上的主意的。
雅克從來不在乎這些,他隻是重新回到了球場上,等着教練再次吹哨而已——雖然這隻是場訓練賽,但是這對所有人來說都不同尋常。
弗蘭克教練高興于雅克自己發掘出來了自己身上的進球天賦;德布勞内滿腦子都是雅克嘴裡說的聖誕老人,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庫爾圖瓦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可是他卻沒準備把這些東西告訴别人,因為聽起來确實幼稚。
至于雅克……他在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人的說話聲在他進球之後就消失不見,這也讓他無從考證說話人的身份。
事實上,如果真讓雅克自己随便來猜的話,那應該是羅馬裡奧的指導,但是為什麼會出現羅馬裡奧的指導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什麼難解釋的,除了雪莉和上帝之外沒有什麼超自然因素了,不過如果讓雪莉聽到自己将她歸結到神秘主義,估計這位虔誠的天使又會在他的腦子裡大鬧一場吧。
雅克悶頭重新站好位置,身邊那些和自己不熟悉的隊友沒敢惹這位兇神的黴頭。
雖然雅克對他們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在他的隊友那兒,雅克可以說是鼎鼎有名的問題少年,一起踹過宿舍的玻璃門,還一起揍過舍管。
這種事情雅克幹的還不是一次兩次,當然有舍管半夜兩點拿手電筒晃人眼睛的問題,但是雅克難道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雅克和德布勞内的關系能這麼好才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啦,咱們繼續踢球吧?”
黑發的高個子前鋒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按照教練的經驗,一般這種時候雅克腦子裡總會憋着壞,不知道又要做什麼糟心事,但是他看了看表,距離訓練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呢,如果不踢比賽,他還要想一些别的項目。
那還是繼續比賽吧!
又是德布勞内一方開球,而雅克這個時候已經聽不到剛剛那個唠唠叨叨的聲音了,連帶着更早的另一個人的聲音(他猜另一個應該是卡洛斯,因為卡洛斯不喜歡踢點球)也消失了。
我還想再來點指導呢,結果隻有五分鐘的體驗嗎?未免也太遜了!
雅克自己心中嘀咕,而德布勞内這時候已經帶球突入了他們的半場,雅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自己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