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的甯侑迅速收拾好了自己,又推算了下日子,忽然開始煩悶起來。
這一算下來,甯侑才發現,從南方小鎮出來以後,除去路上的時間,這一趟,他竟然幾乎不是在昏迷就是在養傷。在西北是,在此時亦是,這一次,他幾乎又失去意識好幾日。鲛人之事尚未有着落,竟是又平白多出來許多事端。
想到這裡,甯侑更覺苦悶,便是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
等着也是等着,甯侑想着還是出門轉轉。披好外衫,帶上佩劍,他便出了房門。
這處院落似乎是專門收拾出來給别家弟子使用的,一路上甯侑也遇到不少引路的和問路的弟子。憑借着不錯的耳力,甯侑終于在那些問路人的話語中摸索到了庭院的大門。
此時,大門敞開。門外邊是用石磚鋪開的場子,其中有不少圓台,有一些弟子正在那圓台之上切磋,還有一些似乎是門派在教導練功。剛才在院内聽到的刀劍之聲便是來自于此。
難得在仙門之中還能如此熱鬧,一時間還真讓人有些眼花缭亂。
甯侑左瞧右看,竟也瞧出幾分趣味。穿過這一路的圓台,便見一顆巨石之下正圍着一群人,有一老者正站在那石頭邊的台子上。
這位老者頭發胡子已然花白,一席紫黑色道袍穿在身上,倒顯幹淨利落。他神态莊嚴,手中拿着一根枯木藤條,正随着他的話語不斷揮舞着。那藤條雖已枯敗但頂端上仍有枝條抽了新芽。
這是一根法杖。
少見有人會拿着這種法器,甯侑看着,頗覺新奇,便也走了過去。走着的途中,這位老者的聲音也随之傳了過來。
彼時他正問着下面的衆弟子道:“如果你正處于一處懸崖峭壁之上,頭頂有飛鳥穿雲而過,這個時候你不小心誤觸了法陣,而這法陣更不巧的正是一處迷陣,陣中迷霧四起,看不清周圍,但頭頂十尺有鳥鳴之聲,此時,你若走錯一步便會直接摔下深淵,該當如何?”
甯侑走至人群最後,到那句“該當如何”正好駐足。此時,就聽有人立馬舉手道:“找陣眼,破陣!”
老者朝那個聲音問道:“如何找?”
那人答道:“羅盤。”
老者微微皺了一下眉,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又問道:“若無羅盤呢?”
那人不作聲了,另有人接替道:“既然頭頂之處有鳥鳴,說明十尺之外并沒有被法陣包圍,因此可先用殺招破陣壁,然後直接用飛行符而上。”
他剛一說完,立即就有人發出贊歎之聲。台上老者聽聞,卻不見喜色,隻是點頭道:“可解,但若未帶符咒和佩劍呢?可有術法的解法?”
話音剛落,甯侑身旁有人高聲道:“向下,土遁之術!”
聽到此語,老者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卻似乎是不太滿意後半句,繼續問道:“土遁之術也隻可達地下十尺,如何确定一定能逃出去?”
回答之人似乎沒考慮到這個問題,噤了聲。台下衆人竊竊私語,卻無人再高聲回答,漸漸都沒了聲響。那老者見狀似乎有些失望,搖了搖頭道:“看來,這屆弟子也不行啊。”
聽到此言,甯侑身旁那位本來還在苦苦思索的弟子眼神忽然黯淡下來。甯侑看在眼裡,掙紮了一會,還是小聲與他道:“别聽他的,他這問題本身有問題,你的方法可解。”
此話剛剛出口,就聽台上老者朝着甯侑的方向,高聲道:“有什麼話不如直接與我一叙?”
甯侑:“……”
這起碼離了有十丈之遙,倒是沒想到這位耳力這麼好。甯侑感到有些棘手地“嘶”了一聲,撫了下額,不得已挺直身子,與台上老者對視。
老者開口以後,在甯侑前方的人都默默讓出了一條道。面前與那老者之間已然無人,甯侑卻也沒上前。那老者倒是也未見怒色,反而負手走到台邊,問他:“你說我的問題有問題,問題在哪裡?”
事已至此,不說倒顯得小氣,便是也隻有說了。
甯侑直視着台上老者,道:“其實剛才幾位答的已是可行之法,隻不過可能不太合乎你的期望,我想你大概想得到的答案是跳崖。可所在之地的迷陣若不辨方位,如何确認懸崖的位置?若可辨懸崖的方向,又豈會走錯摔下?所以,這個問題本身便有問題,雖可解,卻不會是預定答案,所以您那一句‘資質不行’實在不知從而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