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鍋前,付東緣特意問了周勁,是想吃湯清一些的,還是想吃濃稠的。
周勁說了後者,付東緣就多煮了一小會兒。
掀開鍋蓋,晚飯酸菜鹹肉面出鍋了,鹹香撲鼻,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吃起來酸辣開胃,又爽又熱乎。
周勁頭回吃這麼有滋味的酸菜面,想着自己之前也做,但為什麼就是沒有哥兒做的好吃呢?
“還要嗎?我吃不下了。”付東緣肚量小,但每次添東西,周勁給他那碗裡添的,都是多的。他吃一半就吃不下了,剩下的不還得找周勁。
周勁看着哥兒的碗,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接過了。
“你吃,我去外頭走走。”
“嗯。”
晚飯兩個夫夫合力,趕在太陽下山前做好了,這會兒吃完,天還亮着。
與此相對的村東頭大牛家,因為家中人多,活也多,負責夥食的劉桂花焖了飯,煎了雞蛋,又炖了白菜豆腐湯,還燒了半隻雞,弄到天麻麻黑才弄好。
這個點了,家中的幾個爺們還在田裡忙活,劉桂花就打發了小的——大牛的弟弟春田,去自家地裡叫人。
等人到齊開飯的功夫,大牛從卧房裡出來,來到竈房給他娘分擔活計:“娘,您忙了這麼久了,坐下歇會兒,添飯的活兒我來。”
劉桂花憋着一肚子的火呢,要跟大牛算賬,沒等大牛碰到那碗筷,就脫下鞋,用鞋闆子抽他,邊抽邊咬牙切齒道:“小兔崽子,娶了夫郎後,你就變了!以前都全心全意地孝敬我的,現在你心裡都偏向夫郎那頭了!從你老娘這拿桂花糕給他,你可知你老娘看了心裡有多傷心!”
劉桂花芥蒂的是大牛拿了兩塊她愛吃的桂花糕給楊三岩的事。
大牛邊躲着他娘的鞋闆子,邊辯解:“娘,誰娶了夫郎以後都會變的啊,自然要偏向夫郎!你看那周勁,以前多悶的一個人,對什麼都淡淡,怎麼惹他,他都不理你。娶了夫郎以後也知道發火了,今天在牛車上,吼我吼得那叫一個大聲。”
“什麼?周勁沖你發火了?”劉桂花關注的點立刻轉變,馬上将對兒子的怒火轉移到周勁身上,氣湧如山,“他那個短命的敢吼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大牛解釋:“那是我急刹,差點把他夫郎甩出了車外,我害得他夫郎差點受傷,他當然要吼我了。”同樣的事要換在了大牛身上,他一定會将那個趕車的罵得狗血淋頭。
聞言,劉桂花更是臉色大變,氣不打一出來,她将放下的鞋闆子又高高舉起來,邊抽大牛邊說:“你差點将付家那哥兒甩出車外?你什麼膽啊,敢這麼做!那付家哥兒多金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有個好歹……他要是有個好歹,他那個在府縣裡當官的舅舅會弄死你的知不知道?你是嫌自己命短還是怎麼的!”
劉桂花氣得狠了,話都說不利索了。
大牛在屋裡一邊跳一邊說:“娘,我知道錯了。在牛車上,我就和周勁及他那夫郎道歉了,那倆人兒也沒放心裡啊。”
大牛皮厚,他娘抽的這些鞋闆子也沒下狠手,痛不到哪兒去,隻是家裡就他們三個,他和他娘在竈屋打得這麼大聲,夫郎在卧房裡會聽見的。
他在他娘面前可以不要面子,但在夫郎那,面子一定要守着住的!
楊三岩站着他和大牛的卧房裡,什麼都聽見了。
這人用蠻力将他背回來後,直往卧房奔,楊三岩以為這人在外頭受了什麼刺激,要霸王硬上弓,沒想到進了卧房,他将他放下,便往他懷裡塞吃的。
山藥糕、桃花酥、棗泥塊,山楂糕、綠豆糕、雲片糕……還有特意拼湊起來的兩塊桂花糕,一齊塞給他。
和給劉桂花的那份不同,楊三岩的這份什麼都有。
從前大牛去城裡,也會帶吃的,隻是帶回來了便拿給他娘,讓他娘在茶餘飯後拿出來分給大家吃。他們又沒分家,賺了錢也是該給家裡花,東西自然不能偷偷拿到房裡,吃獨食。
可大牛這回卻讓他單獨在房裡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不要給别人分。
楊三岩被塞了東西以後,盯着懷裡的這些糕點,愣了一會兒神,竈房那邊卻是已經打起來了。聽到婆母火冒三丈,說起被自己分走的兩塊桂花糕,楊三岩抱着懷裡的這些糕點,往門口走,欲将這些吃的交了,免得婆母總是說他“乞食身,皇帝嘴”。
可到了門邊,又聽陳春福在亂叫,說什麼“人娶了夫郎後就是會變的,自然要偏向夫郎”,楊三岩又将腳步停了下來。
後頭那些争吵的東西楊三岩也聽清楚了,他不是很關心,他現在要想的是,懷裡的這些東西,該何去何從?
放在房裡,他就坐實了貪嘴的罪名,若被發現,日後會被說得更難聽。拿出去,陳春福又得讨一頓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