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親親她的側臉,問:“去洗澡吧?睡衣的話,有浴袍,也可以穿我的,你想穿哪個?”
“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過分的親密,魏青喬還沒從那個被周祈完全掌控的狀态出來,說起話來不自覺地就開始撒嬌。
“好。”嘴角不自覺溢出笑意,周祈揉了揉她的頭。
客廳和主卧各有一個衛生間,魏青喬去主卧,周祈便拿了睡衣去客廳。
洗完澡出來,發尾還有些潮濕,周祈随意拿毛巾擦了兩下,便拉開了沙發底下的開關。
折疊沙發床完全展開後差不多相當于酒店标間的單人床大小,一個人睡還很寬敞,九月份的天氣也不算太冷,便是随便鋪了床毯子,正想躺上去,已經換好睡衣的魏青喬抱着卧室的枕頭走了過來。
被枕頭擋着大半張臉,周祈隻能看到她那雙靜悄悄的雙眼,貓兒一樣地眨着,在剛剛沐浴後散發着水汽的芬芳中,顯得那麼不谙世事。
忽然就想到了第一次去魏青喬家住時,兩個人放着床不睡一起擠地鋪,當時她還覺得滑稽,但眼下似乎又要情景重現,隻不過這次是柔軟的沙發床。
周祈在心裡歎了口氣。
“過來吧,你睡裡面。” 她将拿來當枕頭的抱枕往外移了些
魏青喬乖乖上床,掀被子蓋被子的動作都很文靜,隻是在周祈也躺上來時,兩隻手就不那麼乖地抱住了她的腰。
周祈側身與她貼在一起,閉上眼醞釀了一會兒睡意,沒有成功,卻忽然想到别的事,抿了抿嘴,在黑暗裡低聲道:“魏青喬,以後不能這樣了。”
“嗯?”
“如果你以後……”遲疑了一下,周祈盡量使用詞變得不那麼冷酷,“我是說如果,萬一,你以後找了别的男朋友,在你們結婚前,一定不能讓他這麼……這麼欺負你,知道嗎?”
剛剛她突然想到魏青喬從小失去父母,收養她的奶奶身體又不好,這麼多年裡,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教過她女孩子在談戀愛時應該注意的事,遇到的是自己也就算了,但要是那些不負責任的男人,豈不是要吃大虧?
想着這些,周祈心裡便十分難過,她吸了吸鼻子,聲音都有點變調。
“魏青喬,你要好好愛護自己,知道嗎?”
如果将來我不在你身邊,這樣單純赤誠的你,真的很容易被那些花言巧語的渣男欺騙啊。
光是想想這個可能,心裡就痛得一抽一抽的,周祈又吸了吸鼻子,鼻音變得濃了一些。
“魏青喬,你聽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那絕對是因為我的問題,你不要質疑自己,不要覺得是你有哪裡做得不夠好,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朋友,如果有誰不珍惜你,一定是那個人混蛋。不要再為了那種混蛋委屈自己,好不好?”
周祈自認不是什麼多愁善感之人,但說着說着,心裡就越來越難過,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城市的夜晚還不算太暗,足以讓黑夜裡的眼睛清晰地捕捉那一小片晶瑩。
魏青喬想,其實周祈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呢,明明抱自己抱得那麼緊,那麼不舍得,卻要逼着自己說出那麼多讓兩個人都心碎的話。
“我不喜歡這個假設,我也沒有委屈自己。”當一個人崩潰的時候,另一個人就必須在這時候冷靜下來。
平靜地将開衫睡衣的扣子解到胸前,魏青喬拉着周祈的手探進去,用力地按在心口的位置,讓心跳撞擊着掌心,讓她知道這顆心正在為她而跳。
“我讓你碰我,是因為我喜歡,我也沒有你想得那麼傻,什麼都不懂。我知道的,指套,其實是用來做那種事的,對不對?你想對我做那種事,對不對?”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讓明明應該是質問的語氣聽起來反而像哄人的情話,周祈死死咬住下唇,壓在胸腔裡的哭泣讓她的身子抖得很厲害,她不停地搖頭。
“我沒有……”她不應該有。
不應該在什麼都給不了她的情況下對她有那種想法。
周祈在内心瘋狂譴責自己,自責得要命,又自責又愧疚。
她發現她真的很容易在魏青喬面前失控,這讓她又開始害怕,那個沖動膚淺卑劣的周祈會在将來的某一天做出一些無可挽回的事。
她真的很不信任自己,魏青喬看出來了,就像自己會害怕失去她,周祈也真的很害怕會傷害到她。
愛是毒藥嗎?
竟讓人盲目至此。
輕輕歎了口氣,魏青喬不想再逼周祈,按在心口的手也被她拉起來,放在唇邊。
“我知道了,就像你答應我的那樣,我們慢慢來。”
雖然我知道,隻要将自己獻上,你的人生将永遠染上我的顔色。
不管以何種形式,我們都将不死不休。
親了親周祈的掌心,魏青喬用安撫的目光注視着她,看着她慢慢恢複平靜,然後在她因為難為情而想将臉藏進被窩前,先吻上了那兩片粉唇。
沒有太激烈的動作,隻是蜻蜓點水地親吻,以一種撫慰心靈的形式,柔和地往女孩心裡的傷口呵氣。
雙唇分離的瞬間,魏青喬溫柔道:“阿七,睡一覺吧。”
等一覺醒來,她又是那個威風凜凜、張狂驕傲的周祈。
周祈聽話地點了點頭,溫順地閉上了雙眼,沒一會兒,又忽然睜開,剛剛哭過的眼睛水光還沒散去,在黑暗裡顯得亮晶晶的。
她定定地看着魏青喬,說:“其實我先前想到一個昵稱了。”
她突然又繞回了先前那個說要取昵稱的話題。
魏青喬啞然失笑。
“嗯,你想叫我什麼?”
“叫……”
想叫老婆。
周祈心想,她最想叫的就是這個,如果明年必須要訂婚,她希望訂婚對象是魏青喬,然後她就能在她的手指上戴刻着兩人名字縮寫的婚戒,可以每天和她睡在一起,一睜眼是她,一閉眼還是她。
可以名正言順地喊“老婆”,一天喊無數遍,而且全世界隻有她能喊,隻有她有資格對她說一輩子的情話。
十九歲的周祈在心裡想,好想和她一輩子啊。
但十九歲的周祈還太年輕了,她給不了這樣鄭重的承諾。
所以她最後隻是眨了眨眼,眼角彎了彎,小心翼翼地笑。
“叫你寶寶、寶貝、乖乖這些好不好,我看很多人都這麼叫。”
“隻是因為這個嗎?”
“呃,也不全是,”周祈糾結了一下,還是道,“因為我絕對不會這樣叫别人,别人一般也不會這麼叫你吧。”
某種意義上也算專屬了。
魏青喬理解了她的意思,也的确是擅長逆向思維的周祈能想出來的。
不過周祈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哪怕隻是喊全名,魏青喬也很喜歡她喊她時那種獨一份的語氣。
“好。”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晚安,阿七。”
“晚安,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