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柳輕煙淡聲道。
趙世玉也不再理會江瑟瑟,他半攬半扶着柳輕煙離去,可沒走幾步,趙世玉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着江瑟瑟,“暮色将臨,素聞城中匪盜橫行,江姑娘還是盡早回去,免得孤身一人被賊子惦記!”
趙世玉的眸中夾雜着陰鸷與狠戾,被他緊盯的這一刹那,江瑟瑟一時分不清對方是恐吓還是真的在關心她的安危,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多謝王爺關心,民女會小心的。”
趙世玉冷哼一聲,徑自帶着柳輕煙離開了。
“柳氏與姑娘說了什麼?”門外的拐牆擋了裴霁舟視線,他并未瞧見趙世玉的出現。
“她知道春祥和夏荷都死了。”江瑟瑟聲音淡淡的,似乎還未從驚懼中回過神來,“我懷疑柳輕煙極有可能還知道他們究竟因何而死。”
裴霁舟不由得皺起眉頭,他雙手向後背着,挺直了脊背,“她怎會知道?莫非她留下你是為了探你口風?是陳王要她這麼做的?”
江瑟瑟搖了搖頭,“不是。”
裴霁舟訝于江瑟瑟笃定的語氣,“姑娘就這麼信她?”
江瑟瑟落在石磚上的視線終于慢慢上移,她稍稍側過頭看了裴霁舟一眼。原本還在看着前方的裴霁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也偏過頭來。
“怎麼?”見江瑟瑟眸中有波,裴霁舟隻當自己臉上染了塵,他反手擦了幾下。
江瑟瑟将趙世玉突然出現并帶走了柳輕煙一事告訴了裴霁舟,但對于趙世玉最後“告誡”她的那句話,她暗忖片刻,又壓回了心裡。
她現在可是京兆府的仵作,且受過聖上召見,她還不信趙世玉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對她動手。既是逞口舌之能,又何必說出來擾得大家都心神不安呢。
“這事情的走向是越發的奇怪了。”裴霁舟歎然道,“依姑娘之見,陳王趙世玉、其妻柳輕煙和忠仆春祥三人,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江瑟瑟無端歎息一聲,随之呼出一口白茫茫的霧氣,氤氲了她的眸光,融進了籠在天邊經久不散的濃雲。
“我一直覺得陳王是主謀,春祥是幫兇,至于柳輕煙,應該算是知情者。”江瑟瑟道。
“但我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陳王與此案有關,倒是春祥與此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裴霁舟又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柳氏知曉其中内幕,或許我們能以她為突破口,找到破案的線索。”
“王爺打算怎麼做?”聽裴霁舟的口氣,似是已有了打算。
“既然柳氏能主動找你,說明她至少是站在正義的這一邊的,隻是礙于至愛之人,深陷矛盾之中。”裴霁舟道。
“王爺需要我做些什麼?”聰明如江瑟瑟,一眼便窺知了裴霁舟的計劃。
裴霁舟欣賞地看着江瑟瑟,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還需姑娘與柳氏再走近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江瑟瑟聽了不免輕笑,她道:“王爺就這般笃信我能得到柳氏的信任?”
“當然。”裴霁舟想也沒想便回答道,“姑娘籠絡人心的能力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
說起這,江瑟瑟難免不會想起裴霁舟之前揶揄她的話,他之前懷疑自己用了某中見不得人的手段搭上了傅斯遠,那今日傅斯遠幫自己說話,裴霁舟會不會更加深信他的猜測?
或是,裴霁舟這話就是在故意點她?
“那王爺呢?”話已問出了口,即便江瑟瑟再懊悔也無濟于事,她隻能梗着脖子望着前方,迫使自己不去在意裴霁舟的神色變化。
裴霁舟驚訝地轉過頭,卻見江瑟瑟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猜測她可能隻是随口一問。
但裴霁舟卻認真且毫不掩飾地答道:“我?自然與他們一樣,欽佩着姑娘各個方面的卓絕能力。”
“王爺莫要取笑我。”江瑟瑟轉過頭短暫地看了裴霁舟一眼後,又将目光移向别處。
“我說的是真心話。”裴霁舟道。
“王爺現在可是清醒着?”江瑟瑟又問他,“我可絕對沒給王爺您下那些西域禁術,沒強迫您說這些違心之話。”
“之前......”裴霁舟面色肅然且誠懇地向江瑟瑟緻歉,“初見姑娘時,因着姑娘女子身份有所輕視且怠慢了姑娘,是在下無禮,後又在未加驗證之前便恣意猜測姑娘品行,是為不敬!今霁舟在此,誠懇地向姑娘道歉,還請姑娘寬宏,不計裴某前嫌!”
裴霁舟跨出兩大步,忽地停駐在江瑟瑟面前,朝她深深揖手一躬。
江瑟瑟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忙扶着裴霁舟的手,連聲道:“王爺折煞民女!”
“其實這也不怪王爺,畢竟世人觀念所緻。”江瑟瑟安慰他道。
“是啊。”裴霁舟深吸後又歎息道,“說破天,我也不過一介俗人罷了!”
江瑟瑟總覺得裴霁舟這話意有所指,可她又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