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聲簌簌,眼前燭影搖曳,浸染了一室的氤氲朦胧。
溫暖的指尖虛虛搭在他的唇邊,往上描繪至眉心簇攏處,用了些力道試圖撫平。
雍殊的睫毛如蝶翅般顫動,他垂目注視竹簡上的字迹,已被晃得重影。
她靠得越來越近,垂下的袖口擦過他的眼,遮擋了半邊的視線。
“不是害怕嗎?”他聲音漠然,似乎比屋外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
阿瑤聞言眼神閃爍,上次在軍帳中的種種仍然偶爾中腦海中浮現,她欲蓋彌彰地拔高聲音,振振有詞道:“我總不能見你凍死吧!”
雍殊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啪嗒”一聲,令阿瑤的手指抖了一瞬。他伸手将眉間的手指拉下,冰冷的虎口貼近她的腕骨,在阿瑤還未反應過來時,他已松開了。
他從席上起身,眼眸中露出幾分諷刺,居高臨下地落在她錯愕的臉上:“我既已答應了你,便不會反悔。”
原來是将她的靠近當作是學習射箭的交換嗎?
阿瑤盯着自己被扯開的手,他沒有顧及力道,手腕上很快出現一圈紅色的壓痕,仿佛一記耳光明晃晃地打在她臉上,心底陡然生出一絲煩躁,毫無遮掩地從眼神顯露。
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低聲讨好他,已經将不多的耐心消磨殆盡。
雍殊沒有錯過她臉上的神情,郁氣充斥胸腔,他嘴唇翕動,到底沒再說出驅趕的話語。
他将身上的狐裘系帶解開,眼前暗下複又亮起,厚重柔軟的布料落在她身前,将她垂落的手指籠蓋。
屋外的風聲不知何時停了,阿瑤聽見布料窸窣的摩擦聲響,她略微擡眼,見到雍殊轉身欲離去。
他走的方向不是放置床榻的内室最裡處,而是屏風之外的房門。
雍殊腳步停頓,他低頭看着衣擺處攥緊的手,她用力得指尖發白,懸空的手臂顫抖不止。
“還有何事?”他冷冷道。
阿瑤聽見他的話語,攥在手心的一片衣角似乎要被抽離,她緊緊地抓着,視線落在上邊的暗紋。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想要雍殊留下來,但是又不想出聲挽留後又遭到拒絕。
或許是在雍殊面前狼狽的時候太多了,讓她格外不想再丢臉,不想去猜測他是否在心中恥笑她的作态。
她咬了咬唇,彎曲的指節漸漸松開,凹凸的暗紋從指尖擦過,擺動着回到原來的位置。
眼前陰影落下,察覺雍殊蹲在她面前,阿瑤倔強地别開臉。
帶着涼意的手指劃過唇瓣之間,阿瑤心中一驚,回頭望去時見他專注的盯着她的唇:“我……”
說話時唇瓣啟開縫隙,讓抵在唇上的手指乘虛而入,她慌亂地抿唇,反而将其含入口中。
食指的關節抵在鋒利的牙齒上,雍殊目光晦暗地盯着殷紅的下唇,被她方才無意識地咬破了些,絲絲縷縷的血絲往外滲出。
他往下壓,便見阿瑤難受地蹙緊了眉。
“何處學來的習慣。”
“沒、沒有。”說話時舌尖攪動,仿佛要将他的手指濡濕,意識到說出的話含糊不清,阿瑤剩餘的話不再出口。
變得溫熱的指腹壓在她的牙齒上,仿佛要将鋒利的邊緣磨去一般。
阿瑤的呼吸被他攪亂,他仍在往裡探尋,狐裘下撐在膝上的雙手發顫,她欲往後避開,但是後背便是書案邊沿,無從後退。
在她要呼吸不過來時,作亂的手指終于從她口中抽離,阿瑤匆匆瞥過一眼,看到上邊沾染的水光後身體又是輕顫。
她低着頭,餘光見雍殊擦拭手指,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不是君子,你用在雍尚身上的方法對我沒用。”
阿瑤抓着膝上的狐裘,白色的毛發穿過她的指縫,心髒仍在激烈跳動,她聲音微弱,辯解道:“我并無其他心思。”
她聽見雍殊冷笑一聲,他随意坐在茵席上,泛着暗光的衣擺在席上攤開。
他伸出的手掌攏在她的脖頸上,冰冷的觸感讓她皮膚上汗毛豎起,阿瑤心中瞬間緊繃,她慌張地擡眼看他,卻見他眉眼疏淡,黑眸中帶着倦意。
“不是說要幫我治病嗎?”
阿瑤繃緊的心弦這才松弛,她方才以為,雍殊要掐死她。
她不明地看着他:“是啊。”
但她的回答不令他有所動作,他隻是勾着她垂落脖子旁的頭發,漆黑的眼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