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年輕,公門這條路……”正嘯微微皺眉停頓了半刻。
茉雲則心中被逗笑了,真是難為了盧大人,他這人素來沉默少語,一般禦下靠眼神即可,難為您要這般思慮如何教育我。
“也許并不适合你。”
“您讓人把我從老家喚回衙門,就是為了勸我離開公門?”茉雲一下沒忍住,頃刻就脫口而出打斷盧正嘯的話。
正嘯卻無語的瞰向茉雲道:“若你有心勵精圖治在公門奔個前程,就因行事守矩,處事持重些,例如讓你的上官将話說完再回話。”
“哦。”茉雲頃刻樂了,絲毫亦沒為自己的冒昧緻歉,而是笑容爽朗如春風拂面。
正嘯嚴肅的神态中居然嵌着幾絲無奈和溫和,輕歎了一口氣“你的官場之路上,不可能一路皆遇宋大人這般能容你護你之人。隻有自己小心謹慎,青雲直上之時才穩當。”
“嗯,謝謝大人提點。”茉雲一臉坦誠的回道,心裡卻想到,哎,我一個女子,青雲直上?我還能做宰相?
“響鼓不用重錘,宋大人和我都希望有一天能看見你榮退。”正嘯總是如此坦然而剛毅,讓人不容質疑。
“我争取不被您趕出公門。”茉雲臉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看向正嘯回道。
正嘯亦沒有再說什麼,不疾不忙的往府衙走去,自己難得有這樣的悠閑的歲月,不知道為何此處月下漫步,倒讓自己覺得心情松快。
“盧大人,如果有得選,您會想去幹什麼?”茉雲忽而轉頭望向正嘯問道
“既然沒得選,何須想如果。”
茉雲望向他深沉如山般的雙眸,不知為何心中一沉。依妮憋憋嘴巴也擡目望向自己父親的背影,家裡老太君常說,莫做他想,這便是盧家人的命,此時衆人皆沉默了片刻。
茉雲似乎故意的不去感受這種沉默背後的蒼涼,自顧自憧憬道“我幼時曾想着,我哥去做了公差,我就去學唱戲。幼時我還遇到一班主,他說我這嗓音,雖不尋常,亦是天賦。”
“茉雲叔叔,你還會唱戲啊?”依妮馬上疾步跑向前看着茉雲道,她自幼亦喜歡看戲,看戲之時就有家人陪着她出家門玩耍。
“也不能說擅長,閱知一二吧。”
“你唱幾句我聽。”依妮滿臉期待的看向茉雲道
茉雲頓時咳嗽幾聲韻了一下嗓子,開嗓就來“猛擡頭,見碧落,月色清明……”
霎那間他那鴨公似的嗓音,響徹雲霄,白岩差點自己被自己絆倒吃驚的看向茉雲,這也着實……太難聽了點。正嘯都亦被驚到,無語的望向茉雲。
“見否?”茉雲開心的指向正嘯,彎腰朝依妮說道“就你爹這種,昔日南境第一舞姬在台上跳得那是龍飛鳳舞,他都不惜看一眼之人,我這一開口人就看過來了,有的時候你甭管好壞,要的就是這一鳴驚人的效果。”
“撲哧”依妮擡頭看向正嘯那臉色,帶着愠怒,無語,嫌棄和無奈,她頓時笑得雙肩都在顫抖。
此時街邊的房中忽的傳來了怒吼聲“這誰啊,大晚上的,小孩剛睡着,嗷嗷一嗓子被吓醒了,這不害人嗎?”
茉雲立馬一臉歉意的說道“大哥,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造次了。”
“嚎什麼嚎,大晚上的。”
“真不好意思,抱歉您了。給您賠個不是!”茉雲一臉闖了大禍的狼狽表情,對這那屋子門口拼命道歉。
白岩他們瞬間看着茉雲點頭哈腰的樣子笑得前俯後仰,正嘯居然亦輕輕被逗笑了,這小子着實如宋大人說得那般,活得這般心曠神怡,寵辱皆忘,且沒皮沒臉。
回到府衙,正嘯便徑直回了書房,執禮和謝青便随着他入内,依妮乖巧的行禮的回房休息了,知道他們還有事要商議。
正嘯坐在案前,他此行來南境自己的主要目的是破壞敵人峑戎在西南的布局,他伸手打開了南境西南邊境的地圖,考慮着峑戎在西南的破壞會以哪個據點展開,自己還是盡快一探為好。
執禮和謝青互看一眼,執禮便開門見山的看向正嘯說道“少主,一把上好的兵器,用順手那是極為好用的!”
正嘯頓時蹙眉看向執禮,手中正展開地圖的手也停住了。
“少主,執禮知您是行事坦蕩之人,若派方茉雲去,他定能勝任,雖此行危險,可這也是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這裡既不是京城,也不在朝堂!”正嘯此言是在提醒執禮,不要将朝廷那套用在府衙之人身上,用前程二字,讓他們淪為工具。
“是,屬下明白!”執禮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在他心中是肯定不解為何正嘯如此看重茉雲。
“都去休息吧。”
“是!”兩人都從正嘯的書房告退出來。
“若不是大人看重之人,大人不會帶在身邊這般教誨的。”謝青看向執禮說道
“我隻知此人是能人,若能收複,必是一員大将,能文能武又不拘泥于世事。”執禮思量着說道“隻看日後能不能收複得了,可别成了一把雙刃劍!”
謝青看着執禮的表情便知其不悅,便故意轉換了話題:“對了,最近大人寄的家書,久久沒有回信。除了查峑戎據點之事,家中之事,他也屬實操心,盧家惜緣小姐之婚事,現在京城好像亦有傳聞了。”
“二老爺似乎并不想小姐嫁戎馬一生之人。”執禮歎息了一口氣說道“二老爺的夫人一輩子因夫家受峑戎威脅而擔驚受怕,不想自己女兒重蹈覆轍,也屬人之常情。”
“可羅虎自幼與惜緣相識。”
“那就隻能看天意了!”執禮看向星空歎氣道,他的主家,盧家人的命運又有幾時是把握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