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風透過窗棂,禦史台的餘大人一腳踏進南境巡撫府大堂,取下披風滿臉不悅,他剛坐定,正要拱手問候若辰,便看見茉雲喜笑顔開的走了進來,一臉熱情的指了指桌上的茶:“餘大人不急,喝杯茶歇歇。”
餘大人一聽這話便知事情不對,臉色更沉三分,他斂了眉警覺地問道:“這又是何意?”
茉雲一臉風輕雲淡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餘震,餘震眼神中帶着壓抑的怒意,幾乎要炸開,直到茉雲說金家是被那夫人攪得亂七八糟,讓他放過金家算了,餘震再也隐忍不住了,大老遠的帶隊來,本就是她将金家告了。
餘震拍案而起,吼道:“方茉雲,你莫不是耍本官玩耍?”
茉雲靠着椅背唇角含笑,平和地說:“可不是呢,快過年了,見大人留在京城也沒什麼事,便請您下來南境帶着兄弟們遊曆一番。順便你看這兒還有南境特産,帶回去給兄弟們也嘗嘗,可比北方的味道多了幾分糯香,堪稱一絕!”
此言一出,餘大人愣住了,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滿腔怒火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沖得七零八落。他掃了一眼桌上的年糕,又瞧了瞧旁邊若辰和屬下們臉上強忍的笑意,一時間氣得都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時,門外偷聽的執禮低頭偷笑,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驚擾了屋裡的交鋒。
巡撫夫人季岚正帶着丫鬟準備來奉茶走到門口,眼睛睜得通圓,京城誰都知道餘震是如何鐵面之人,她驚愕地看向執禮,低聲道:“這……這是怎的……”
執禮也忍俊不禁捋了捋胡子,輕聲道:“茉雲是他克星!”
而此時正嘯正伏案批閱軍務,神色一如往常般沉靜威嚴。然而,這份沉靜在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中被徹底打破。
“方茉雲那個瘋子!你還管不管了!”
餘大人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衣袖一甩,恨不得将滿腔怒火直接砸在正嘯案上。他雙目圓瞪,臉上已是氣得青一陣白一陣,像被壓抑許久的火山終于噴發。
正嘯擡眼看了餘大人一眼,并未顯露驚訝或不悅,隻将手中狼毫輕輕放下,語氣沉穩如山:“你第一天認識她?”
餘大人猛然一怔,随後聲音更是拔高了一截:“大将軍,這可不是兒戲,你意思就是你放任她不管!”
茉雲經過正嘯房前,站在門口負手而立,眉梢微挑,目光淡然卻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輕笑和挑釁:“是的,他能管我?”
這一句話,輕飄飄地傳入内堂,正嘯瞬間擡目望向茉雲。卻好似一把火柴丢進了餘大人胸中的火藥堆。隻聽“砰”一聲,緊接着是餘大人怒不可遏的吼聲:“方茉雲,你胡鬧跑去找幽戎的事,早就傳到了聖上的耳中!你還敢在這兒嚣張?看你能瘋到幾時!”
茉雲聞言腳步微頓,轉身望向餘大人,神情仍是淡然如水,對他的怒罵毫不在意。
正當此時,外堂忽然傳來一聲高喝:“聖旨到!”聲音清亮而莊嚴,穿透寒風而來。
衆人聞聲臉色瞬間一變,正嘯亦馬上站起了身,目光微微凝起。内外衆人無不一驚,誰都知道這肯定是一封對于正嘯因茉雲調兵之事的聖斷。
片刻之後,衆人紛紛湧出門外,列隊跪地,齊聲喊道:“臣等恭迎聖旨!”
宣旨的内侍身神情肅穆。他站在正堂之前,展開明黃的聖旨,金字赤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威儀四射。他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聲音朗聲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方茉雲,仁德懷慈,勇謀兼備,屢立奇功,庇護南境黎庶,實為國之棟梁。朕聞其于危難中平息邊患,為百姓施惠解困,諸事盡忠職守,實可嘉獎。今特命其入盧家軍效力,護國安民,續展鴻圖。欽此!”
一字一句振聾發聩。跪在地上的衆人,紛紛低頭叩拜:“吾皇萬歲!”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清亮的聲音突兀響起:“誰要入盧家軍啊?”
聲音中透着詫異與抗拒,衆人紛紛一愣,擡頭看向聲音來源,茉雲竟已站起身來,目光不解地直視着宣旨的李公公。
場面頓時靜默,風聲仿佛也停滞了,唯有茉雲的身影鶴立雞群般立在那兒。
然而,還未等她把話說完,正嘯雙眉微蹙,猛地一把鉗住她的頸項,用力一押,瞬間擡腳對她膝蓋後方一頂,将茉雲強行壓跪在地。
茉雲尚未來得及反抗,正嘯便一手按住她的頭,毫不客氣地往地上一磕,低聲威嚴地說道:“有勞李公公,她接旨了!”
“砰、砰、砰!”三聲磕頭之響在衆人耳邊回蕩,直聽得餘大人都怔了一下,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
李公公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微怔,輕輕擺手些許尴尬的說:“好說好說,這位女将軍深受聖恩,乃至榮至幸。”
此時,若辰馬上快步上前,溫聲說道:“李公公舟車勞頓,辛苦萬分,不如入内府稍作修整。”
言罷,他禮貌地引着李公公進去,場面總算平穩下來。
然而,正嘯剛一松手,茉雲猛地站了起來,滿臉怒意地指着他吼道:“怒正嘯!為何磕三下?”
“少主,您也是,按理拜堂才磕三下!”執禮接過話來指着說道。
此言一出,頓時正嘯和茉雲皆忿然瞪了執禮一眼,原本壓抑着的衆人們再也繃不住,一個個低頭憋笑,肩膀輕顫,甚至連餘大人都忍不住輕咳幾聲,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