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馬車駛入南元縣,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繁華與熱鬧,遠超茉雲的預期。她沒想到一個南境靠西部的小縣城,南元縣竟然展現出與南邊邊關縣城截然不同的面貌。
城門寬闊,街道兩旁卻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街市上攤販雲集,叫賣聲此起彼伏,琳琅滿目的商品堆滿了攤位。香氣撲鼻的吃食攤,熱氣騰騰的酒樓,甚至連街頭的表演藝人也吸引了不小的圍觀人群。小販們大聲吆喝,商隊絡繹不絕,車水馬龍間充滿了南來北往的商賈氣息。
茉雲原本坐在馬車内,聽到外面的喧鬧,忍不住掀開簾子趴在車窗上看,雙眼亮了起來,嘴角漸漸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這是什麼好地啊!”她驚歎道,眼中滿是興奮與新奇。
她的目光流連在街市上,一路探頭觀望,目光不舍地從一個攤位跳到另一個攤位。
“南境西邊的邊關,竟然藏着這等好地方。”她眼中滿是驚喜,“萬莫你來過嗎?”
萬莫駕着馬車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也開心的笑了,說道:“我以前随少主視察邊關來過此處,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很安全,但是南來北往的好熱鬧,好多好吃的,吃得我都不想走了。”
小馬和老馬跟在馬車後,看着茉雲趴在車窗上,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小馬笑着看向滿街的吃食說道:“此地對于頭來說,簡直是人間天堂!”
老馬則笑了,感歎道:“是啊,不然大将軍怎麼會讓頭來這兒呢?”
茉雲本笑盈盈地望着窗外,沒好氣的看了老馬一眼,可是看向滿街的美食和熱鬧,又忍不住欣喜了起來,原本長途跋涉帶來的疲憊早已煙消雲散。
她其實心裡也瞬間明了,為何老太君說他是讓自己來過太平日子了,她擡目望向這座充滿生機與活力的小縣城,目光中多了一抹難得的柔和。
晌午後,茉雲已經到了南元邊關,接掌了邊關軍權,萬莫也返回南營了。夜裡她一人站在邊關,眺望遠方,夜色如墨,邊關的寒風夾雜着沙土,呼嘯着掃過荒涼的大地。遙望着西邊那漆黑的天際,原來這般荒涼與冷寂……
與此同時,數百裡之外的南營,正嘯已經忙碌了一整日——清晨整軍,操練兵士,再到整頓軍紀、提拔新将,這幾日的軍務尤為繁重。
他将南營與西關的将士重新整隊融為一體,他親自的考驗,不問出處的提拔了一批将士,南營迅速接納了西關的新戰力,而西關将士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威嚴與手腕,終于重塑了盧家軍軍心。
老太君站在遠處欣慰的看向正嘯的背影,老太君心中明了,正嘯能夠迅速平息這次西關入營的危機,隻因茉雲走之前,幾乎擊潰了魏副帥的氣焰,且下狠手将她自己嫡系的小馬一撸到底,狠狠地以正氣震懾了軍中那些心存僥幸者。
而正嘯自己亦是以鐵血的手段親手懲治了親信,對軍中叫嚣者一個都沒放過,如此雷霆處置震懾全軍,再不問出處的提拔了一批能耐之人,自此,南營令行禁止,賞罰分明的軍紀,在軍中紮下了根,這也終于奠定了他統帥全軍的基礎。
老太君拄着拐杖轉身回了自己營帳,望向蒼穹心中默默的說:“老頭子,你應該也能放心的将盧家軍交給他們了。”
直到夜深人靜,整個軍營陷入寂靜,隻有零星的火光在夜風中搖曳,正嘯終于有片刻屬于自己的時光。
他獨自走到營帳外,仰頭望向夜空。繁星點點,漆黑的天幕如同深不見底的海。他的目光漸漸轉向遠方,心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影子——是自己又一次将她推離了自己身邊。
翌日開始,軍中合營後,正嘯迅速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大練兵,尤其對這一年來朝廷新招募的士兵嚴格訓練。與此同時,邊鴻遠也被重罰,離開南營成為了守将,但是下放之地是戰略意義極大的裴橋關卡曆練,也算是給他立功贖罪的機會。
然而,威行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的處置卻始終沒有定論,正嘯态度堅決免了他的職務卻沒有給活,衆人都擔憂正嘯會将他下放至任守将。
他幾次鼓足勇氣,前往正嘯的營帳,跪在門外請求見他。但每一次,都以正嘯冷漠的讓他回去而告終。威行自小在南營長大,即便是死都不會願意離開南營。
元帥看在眼裡,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忍。威行跟随盧家多年,曾屢立戰功,雖有錯但罪不至此。他幾次忍不住親自替威行說情,可是每每提及,看向正嘯那冷峻的神情,最終也隻能默默作罷。
這日,萬莫風塵仆仆地從南元趕回了軍營,一進營便來了正嘯處複命。顯然衆人皆關心茉雲的近況,若辰率先問道她:“茉雲可好?”
萬莫滿臉憨厚的喝着水,點點頭:“挺好的。”
執禮笑着看向萬莫,他果然是算盤子,撥一下答一下,便追問道:“她心裡可還有氣嗎?”
萬莫一臉坦然地回道:“有時候很生氣,有時候挺好的。”
執禮忍不住繼續問:“何時很生氣?”
萬莫想了想,耿直地說道:“她聽說邊參将調任裴橋,她一掌把桌子都拍壞了,問我邊鴻遠和少主什麼關系,我說他是少主發妻的義弟,她更生氣了——說他老婆的義弟犯了那麼大錯,居然還能去裴橋這種好地兒!反倒把我趕來了南元,又把我兄弟威行快打廢了,還不知道要把他打發到哪兒去!她說這事沒完,生氣罵了老半天!”
帳内頓時哄堂大笑。執禮忍不住笑着看向一臉沒有表情的正嘯,而千山則瞪着萬莫,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告訴她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