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茉雲接令之後,轉身走向演武場的中央,日上之時,驕陽如火般照耀在南營的演武場上,也炙熱地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給她的盔甲鍍上一層金邊。
茉雲站定沉默片刻,猛地舉起腰間的長槍,動作迅捷如風,又氣勢如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她的槍尖下屈服,令将士們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随着她的行雲流水地舞着每一式槍法,衆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原本熱鬧的場面忽然變得寂靜無聲,隻剩下槍勢如破竹時的獵獵風聲,在空中劃出的一道道銀芒,氣吞山河,霸氣無雙,讓衆人觀之便為之振奮,心潮澎湃。
元帥都站得筆直,目光深邃而專注,可握緊雙拳的手,亦能映照出他内心的激動,他的父帥在天之靈見到有人能把盧家搶使得這般爐火純青,氣勢磅礴,當何其欣慰。
而此刻,正嘯亦走出了營帳,站在營前,衣袍随風輕輕飄揚,目光卻緊緊被鎖住。所有軍營中的喧嚣對他而言好似瞬間虛無,他的世界,隻剩下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手持長槍英姿飒爽,将自己所教的槍法練得娴熟而磅礴,仿佛天地間所有的阻礙都無法抵擋她的銳利。而他的心也随之澎湃,心在跳動的聲音變得如此清晰,因為他已實在按捺不住的心的劇烈跳動。
無數次日夜的牽挂,她終于回來了,站在自己面前。
若辰輕輕走到正嘯身邊,他竟然毫無察覺,若辰望向正嘯的目光,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此乃入目無别人,四下皆是她啊!”
正嘯聽到這話,才微微一愣,卻沒有收回望向茉雲的目光。
若辰并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望向茉雲,臉上全是溫潤和贊許笑容。
就在此時,茉雲的心忽然在悸動,她擡目望去,在人群中終于尋覓到了期待的身影,她舞槍的目光是如此冷峻而深邃,但就在這一瞬間,眼神閃過一抹溫柔的意味,因為是心跳比眼神先找到他!她見他站在那裡,身影依舊如此威武,雙眸仍然堅定而沉穩,那是她最熟悉的存在……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似乎在這一刻,所有的言語都顯得多餘,隻能感受自己的心跳如鼓!
烈陽下,演武場上的炙熱随着茉雲槍法一招收勢瞬間達到頂峰。她長槍輕舞,氣勢陡然收斂,槍身回旋間如翔龍歸海,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幹脆利落地在空中一抖,槍尖穩穩地垂下,整個動作潇灑自如,帶着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勢與優雅。
全場頓時爆發出熱烈的叫好聲與歡呼聲,衆人都被她這一套精彩絕倫的槍法震撼,元帥此時和周總教頭相視一眼,對最後這一招威風的收勢更是忍俊不禁。
元帥忍不住開懷大笑,指着茉雲說道:“你這槍法,果然是跟嘯兒學的啊!”
這話一出,場内的氣氛變得更加熱鬧,衆人紛紛回頭看來,略顯疑惑地看向元帥。
元帥捋了捋胡子,大笑着說:“當年老盧帥,也就是嘯兒爺爺就說過,盧家槍法哪有這一招,可嘯兒幼時偏說,收槍就該如此才算完美。老盧帥都拿他沒法,隻得說随他,這就是純粹耍帥的招式。茉雲這丫頭倒是也練得爐火純青啊。”
周圍的将士頓時哄堂大笑,威行将軍忍不住調侃:“怪不得!我們跟周總教頭學的槍法,都沒這一招。茉雲倒是學了獨門絕技啊!”
站在營前的正嘯定然亦是見到了,嘴角也浮現出一抹笑容,自己都沒有在意到,幼時自己也是意氣風發,揮槍自創這一招收槍之勢,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另一個人将這一招亦揮舞得如此從容而氣魄。
元帥亦看見了正嘯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大笑道:“你看見沒,他這一招,耍得比你當年還氣勢如虹!”
正嘯淡淡看了一眼元帥,再看向茉雲,眼中帶着幾分罕見的溫柔。
周總教頭則笑着評價道:“這世上還有幾人,比他方茉雲更能耍帥。她那氣勢啊……幼時拿個掃帚,都像張飛拿着丈八矛!”
這話一出,元帥暢然而笑,惹得周圍的将士們再次哄堂大笑。
烈陽高懸,熱浪翻湧,演武場上的喧鬧聲此起彼伏,茉雲她昂首闊步地朝衆人走去,長槍已然背在身後,铠甲在陽光下閃爍着冷冽的光芒。她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營前的正嘯。
頃刻間,周遭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好似逐漸安靜下來,似乎衆人都能覺察到異樣,當茉雲走到正嘯面前,停下了腳步,挑眉徑直望向他,帶着桀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正嘯亦面色平靜,但他的目光卻好似被她鎖住,這一瞬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四目相觸的那一刹那,無數未曾言說的情緒在無聲地湧動。
那是戰場經曆生死的确幸,是分别時千言萬語的未盡,是無數個漫長夜晚的壓抑與克制,牽挂與期待。人終于站在了彼此的身前,一伸手便能觸及的地方……
如鳥歸林,如船靠岸。人間相逢,久别最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