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正嘯一路從裴橋往東,南境尋找茉雲,夜以繼日馬不停蹄,不曾停歇片刻,就是深夜衆人不得不修整之時,他亦難入眠。
他的眼中布滿血絲地穿過邊城、中州等地,每到一處,在府衙和故友的幫助下,幾乎是将全城翻遍地尋找,卻沒有見到茉雲的任何蹤影。
心急如焚的他别無他法,隻能繼續一路往東,準備前往南華——茉雲舅舅的家。
馬蹄聲急促,塵土飛揚,就在盧正嘯疾馳而過的一處山野間,一隻雲雀突然從路旁的樹叢中飛起,越過盧正嘯的眼前。那瞬間,他手中緊握的缰繩猛地一拉,烈兒嘶鳴前蹄高揚,停了下來。
盧正嘯勒住馬兒,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投向四周。身後的威行、執禮等人也急忙勒住馬,望向已經疲憊不堪的正嘯,但他的眼神卻始終透着一股難以撼動的執念。
盧正嘯目光望向執禮:“此處……是何地?”
執禮掃了一眼四周,确認地勢後,看着手中地圖擡頭答道:“此地應是谷山縣所轄之地。”
盧正嘯愣了一瞬若有所思,忽然目光一凜,轉頭看向威行,沉聲道:“威行,馬上去縣衙,查在籍名冊,看看王胖子家住在哪裡。”
“是!”威行轉頭便馬上要去縣衙,但他愣了一下,看向執禮,焦急而疑惑地問:“王胖子真名叫什麼?”
還未等執禮想起,正嘯笃定的回答道:“王胖,他媳婦彭氏名叫二花。”
威行愣随即立刻應道:“是!屬下就去!”
與此同時,谷山縣一處偏僻的小屋内,茉雲正靜靜地坐在炭盆旁烤火。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都有些渙散。炭火的熱度傳來,她的四肢卻依舊冰冷麻木。直到遠處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急促而淩亂。
茉雲微微擡頭,輕輕吐出一口氣,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絲淩冽:“終于還是來了。”
“老婆!你帶茉雲從後門往後山躲着,我來攔着前面!”一旁的王胖子猛地站了起來,滿臉故作鎮定的說,“爹,娘,你們就……你們就繼續烤火,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二花看着自己的丈夫,臉上閃過一絲崇拜,堅定地點了點頭:“好!”
“兒子,你小心點!”他娘擔憂的說道。
王胖子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二花帶着茉雲就從後門走了,王胖子随即開始在院子裡四下尋找,最後操起一把鋤頭,站在院子中央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他爹娘愣了半刻,緊張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兩人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怔怔地看着。最終他爹伸手握住了他娘的手,他娘亦點點頭。
馬蹄聲越來越近,威行下馬如何喊門都未有人應,他便一腳踢開了大門,院門頓時大開。盧正嘯飛身躍下,落地後直接沖入院中。
王胖子還未看清便已閉上眼睛,扛着鋤頭便沖了上去,怒吼道:“哪來的賊人!吃我一鋤頭!”
鋤頭高高舉起,向正嘯猛然砸去。正嘯身形微微一側,情急之下,用手臂用力一檔,木制的鋤把瞬間斷裂成兩截,鋤頭掉在地上,發出“哐嘡”的響聲。
王胖子愣在原地,手裡隻剩下半截鋤把,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臉震驚地擡頭看着眼前這個氣勢逼人的男人。
院中的衆人也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忽然,王胖子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他騰地從地上爬起,熱情洋溢地地沖上前來:“大将軍!是你!”
正嘯着急的望向他,問道:“茉雲在嗎?”
王胖子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在啊,哎呀!我不知道是您!我以為是她說的來抓她之人,她……她去往後山了!”
正嘯眸光一凜,猛地抓住王胖子的胳膊,沉聲道:“帶我去找她!”
王胖子連連點頭,開心的說道:“走!走!大将軍,你随我來!”
王胖子的父母卻面面相觑,滿臉錯愕,他娘低聲問他爹:“咱兒子剛剛不說,不論是誰,都絕不能帶走茉雲嗎?怎麼轉背就……”
他爹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回道:“年輕人的事……咱不懂!”
山風呼嘯,寒意刺骨,落日的餘晖灑在後山的枯枝上,盧正嘯在王胖子的帶領下,帶着威行、執禮等人直奔後山而去,寒風呼嘯中,他的眼神倉皇而急切,絕不能讓她再從自己眼前消失!
他們一路疾行,在後山一處山間平地上,看到了二花的身影。
二花正倚着一棵老樹站着,遠遠地看見盧正嘯一行人走來,頓時開心地笑了,熱情的沖上前:“夫君,大将軍怎麼來了!”
王胖子已經氣喘籲籲的笑着說道:“茉雲呢?大将軍來找她了!”
二花指着身後的山林,愣了半刻說道:“啊?她剛剛進山了,她說自己一個人走得快。”
聽到這話,盧正嘯的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團。他轉身看向衆人,語氣沉穩而冷靜:“你們在此等我,我進山即可。”
威行和執禮對視一眼點點頭,蕭懷逸卻按捺不住,一把抓住盧正嘯的手臂,焦急地說道:“正嘯哥,天寒地凍,你一個人進山太危險了,我們随你去吧!”
盧正嘯頓時不容分說的怒斥道:“服從軍令。”
執禮連忙攔住蕭懷逸,威行也趕緊拉住他,低聲說道:“放心,将軍手中有劍,那些飛禽走獸無須擔心,我們在此等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