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裡傳來一陣血腥味,落無憂才清醒了一瞬。
她懵懂地睜開眼,有些迷茫道,“我們這是在哪?”
雲殷寒沒料到她會清醒,一怔,含笑道,“我們應當在某個回憶裡。”
“回憶裡?”
落無憂不理解他為何會帶笑,卻還是不解。
雲殷寒看着遠方純白的天空,“我們方才應當是被某種力量拉入了某人的回憶中。”
落無憂還欲再說,卻見雲殷寒蹲下将她放下,他告誡,“你體内的魔丹極不穩定,導緻你易受邪念影響。我現在幫你暫時穩住魔丹。”
落無憂點點頭。
雲殷寒席地而坐,手中靈力絲絲縷縷沁出,一點點彙入落無憂體内。
落無憂閉着眼睛,感受着一股清涼之氣緩緩進入體内,遍及四肢殘骸。
雲殷寒手中的靈力在落無憂體内遊走着,直至她的丹海處。
她體内的魔丹正散發着淡淡的暗光。
清涼之氣霎時包裹着那顆魔丹,落無憂隻覺癢癢的,體内的燥熱漸漸消減。
不知過了多久,雲殷寒方道,“好了。”
落無憂回過神來,他已抽開了手。
他站起身來,使了些靈力,将身上的衣服撣得幹淨。
“你為何會有魔丹?”雲殷寒問。
“為一個人受的。”
落無憂也緩緩站起身來,聲音裡充滿無所謂。
雲殷寒心下一緊,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是誰?”
落無憂率先朝那片白光走去,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不重要。”
不重要?
為别人吞了魔丹還不重要?
那什麼才重要?
落無憂腰間的鈴铛随着她的走動而輕輕晃動,發出細碎清脆的聲音,連綿不絕。
宮鈴泛出的紫光嚴嚴實實地将落無憂護着,使那熊熊燃燒的烈火傷不到她半分。
雲殷寒心裡情緒萬千,臉色卻平靜如水。
他一言不發的跟在落無憂身後。
離那白光越近,烈火越少,直至他們完全處于白光中時,烈火已全部熄滅。
白光裡一段段回憶正在上湧,落無憂拉過雲殷寒,在白光外邊坐着看白光裡的回憶。
*
林砂是株朱砂梅。
她得天地靈氣後得以擁有意識,林砂自小長在神廟後方,沾了山神的光,承香火供奉,故而修行漲得飛快。
那年冬日,她朦朦胧胧間見到一人踏雪而來。
那人白衣飄飄,不染纖塵。美的不可名狀。
後來她才知,那是山神染塵。
山神染塵掌管碧落山及其周圍的山靈野怪和人民百姓,護佑他們早日維持秩序。
他受香火供奉,卻極少來神廟中。
林砂一次都沒見過他。
因此她此時見到他時還不知他是誰。
他撐着一把紅色油紙傘,在雪地裡見到一株瘦小的梅樹。
他輕歎,“雪越來越大了。”
随後,将手中的傘覆在其上,繼續道,
“你可不能凍壞了哦。”
說完,染塵轉身回去。
林砂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心裡想,原來神愛世人、悲憫衆生是真的。
染塵很少在神廟中待着。林砂一邊修煉,一邊尋找他的身影。
再次見到他時已是好幾年後了。
那時林砂已化為人形了,但她不願離開,她一直待在神廟後面,她想,隻要她還在這兒,總能再見到他吧。
凡人依舊信奉他,香火旺盛,也護佑了林砂。
但山間精怪中也有不喜歡染塵的。
山間火狐在一個夜裡放火,火勢驟增,神廟頃刻間化為一片火海。
林砂迷迷糊糊間聞到一陣煙火味,她睜開眼便看見熊熊烈火正燃燒着。
她心下一急,趕忙往神廟裡走去。
林砂妖力不夠,她拼盡全力方才熄滅那陣火。
染塵回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一個身着紅衣的少女站在一片廢墟中,她衣裙和臉上都沾染了煙灰,灰撲撲的。
他還看見,她身後若隐若現的朱砂梅幻影。
原來是棵朱砂梅。
見染塵回來,她眼中充滿水汽,聲音楚楚可憐的。
“山、山神......”
染塵眼神溫和,靜靜地等着她說完話。
少女聲音哽咽,眼眶通紅,“抱歉啊,沒能及時撲滅神廟中的山火。”
說着,她“哇”的哭了出來,滿是自責。
染塵暗道,怎麼會如此愛哭?
他溫柔地安慰着,“沒事的,你這不已經撲滅了麼?”
林砂哭泣着,自責道,“可、可我要是再快一會,神廟就不會被燒成一片廢墟了。”
染塵從未覺得如此麻煩過,其他人都尊他為山神,不敢靠近一點,此時這個梅花精竟哭得這般難過。
挺難哄的。
染塵想着,走向廢墟中的紅衣少女,輕聲道,“你看我給你變個魔術。”
林砂聞言結束了抽泣,不解地望着他。
染塵微微笑着,手中靈力畢現,那化作一片殘骸的神廟随着染塵手中靈力的産生而緩緩恢複,竟與原先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