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煙花在雲殷寒腦海中砰地炸開。
他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她方才說什麼了?
她說喜歡他。
喜歡他。
雲殷寒心中激起千淘萬浪,他用盡畢生的自制力才壓下心中翻湧而上的情緒。
他伸手欲為落無憂撚被子,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落無憂又開始說胡話:“師父……”
雲殷寒剛要抽回手,卻被落無憂一把抱住了。
她将臉頰貼到雲殷寒手臂邊。輕輕地蹭了蹭,她五官精巧漂亮,像隻小貓一樣可愛。
雲殷寒僵住,過了半晌,落無憂聲音有些哽咽:“師父,你别生氣……”
大顆大顆的淚珠自落無憂眼角滴落,她鼻子紅通通的,小臉皺成一團,極為委屈。
雲殷寒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伸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為她擦去淚水。
折騰了許久,落無憂才沉沉入睡。
雲殷寒的一隻手被她抱在懷裡,動彈不得。
他坐在地闆上靠着床,任由落無憂抱着手臂。
雲殷寒靜靜地看着落無憂的睡顔,心下一片柔軟。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雲殷寒回頭,看見白隐迢手中端着一盆正冒着熱氣的水,兩人親密無間的動作刺痛了白隐迢,他張了張口,剛要說話,雲殷寒便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白隐迢看着落無憂閉着眼睛,修長濃密的睫毛在她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她的臉十分蒼白,可看得出肌膚下細細的青色血管。
虛弱得讓人心疼。
白隐迢點點頭,将手中的水盆和毛巾放在床邊,無聲地說:“我來照顧她吧。”
雲殷寒看出他的唇語,卻别開目光,一臉疑惑地望着白隐迢。
白隐迢重複幾次無果後,知道雲殷寒是故意的,他眼底閃着一簇怒火,轉身往外走去。
雲殷寒看着被重新關上的門,嘴角微微上揚。
直至傍晚,白秋盡進來接替他照顧落無憂,他才願意出門。
雲殷寒一踏出房門便看見白隐迢抱手站在門口,他眼底爬着幾個血絲,一臉擔憂。
雲殷寒經過他往樓下走去,白隐迢立即跟在他身後。
雲殷寒知道白隐迢在想什麼,便率先開口:“她目前已無礙。”
白隐迢松了口氣,卻依舊跟在雲殷寒身後,欲言又止。
雲殷寒聲音冷淡:“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否則我要去沐浴更衣了。”
白隐迢咬咬牙,直視着雲殷寒認真道:“謝謝你照顧她。”
雲殷寒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哦?這不是應該是她來謝我?”
白隐迢臉霎時紅了,卻隻是有些忸怩道:“雲大哥,我和她才是最相配的。”
雲殷寒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臉上毫無表情,内心卻苦澀無比。
“你的心思她知道嗎?”雲殷寒微微走神。
白隐迢紅着臉回道:“她會知道的。反倒是雲大哥你,你說,她若是知道你與阿姐有婚約,你覺得她還會與你如此親密麼?”
雲殷寒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多慮了。我與她并非你想的樣子。”
白隐迢一愣,雲殷寒這是何意?他不喜歡落落麼?
“你還有事嗎?”雲殷寒的聲音裡聽不出一點情緒。
白隐迢搖搖頭,卻呆在原地。
雲殷寒不再理會他,直接往屋内走去。
*
雲殷寒周邊雲霧袅袅升起,打濕了他濃密卷翹的睫毛,睫毛下的眼睛如秋水般平靜無波。然而,他微微抖動的睫毛卻暴露了他的内心。
對啊,白隐迢這樣的人與她才是最相配的。
至少,他沒有婚約的束縛,可以還給她同樣熱烈張揚的偏愛。
雲殷寒凝聚靈力,将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半晌後又陡然松開。
他苦澀一笑,随後靈力發散開來,浴桶中水花四濺,清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臉緩緩流下。
*
後面兩日,雲殷寒沒再踏入落無憂昏睡的房間中。
白秋盡感到奇怪,卻也不好詢問,隻好與白隐迢輪流照顧落無憂。
然而,每次他們從房間裡出來時,均能看見雲殷寒站在門外一言不發,好似神遊在外。
落無憂是在第三日傍晚時醒來的,她睜開眼睛,看見白隐迢正靠在床邊的柱子上眯着眼睛。
落日餘晖從窗戶中灑進來,投下一團團金黃色的光影,灰塵在光束裡跳舞,周邊寂靜無聲,竟莫名的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隻是,她擡頭看着高馬尾少年,夕陽給他鍍上一層金黃色的光暈,顯得極為溫柔。
落無憂看見他睫毛下的兩團烏青,沉默不語。
哥哥呢?
白姐姐呢?
她記得迷迷糊糊間,是白秋盡穩穩當當地背着她。
她的背那般溫暖,像師父小時候背着她一樣。
落無憂目光胡亂的投放在窗邊。
窗邊不知何時不知是誰放了一瓶栀子花,淡淡的清香在房間裡彌漫着。
“落落,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