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盡和白隐迢離開了,雲殷寒卻留下來,将落無憂送回宮。
明明才一兩日不見,可落無憂卻感覺好似百年已過。
雲殷寒眼中也覆着絲絲血絲,才一兩日,可他連唇邊都已是一圈淺淺的胡茬,哪裡還可見那如玉公子?
落無憂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他們兩仿佛約定好一般,不再提那樁婚約。
雲殷寒溫柔地喂她吃東西,待落無憂吃完後,他才開口:“我與你回青楓吧。”
落無憂一頓,擡眸看着雲殷寒,眼中盡是意外:“那你不做殘星樓樓主了?”
雲殷寒沉默不語,落無憂心中湧上一陣失落,她自嘲般的笑了笑:“你送我回家吧。”
送我回家,就當同我回過家了。
雲殷寒點頭。
第二日,他們便出發了。
落無憂發現雲殷寒已清理了那淡淡的胡茬,他又恢複了那無情無欲的清冷公子了。
白姐姐的話語萦繞耳邊:“落落,其實我與他之間......不過僅有一紙婚約罷了。”
果然,如他這般清冷高貴的天之驕子怎麼會有情呢。
感情對他們而言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落無憂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來。
雲殷寒蹲在她身前:“我背你吧。”
落無憂知道,這一路可能是他們最後的交集了,況且她确實走不動,她也沒糾結,很自然地趴在雲殷寒背上。
那股清冷的香味霎時間撲鼻而來,落無憂一直不知道雲殷寒身上的是什麼香,為何令她如此着迷?
雲殷寒托着落無憂,穩穩當當地站起身來。快要走出門時,落無憂回頭望了一眼窗邊的栀子花,那簇栀子花潔白如雪,宛如珍珠般的露水還挂在其上。
落無憂想,掌櫃還怪雅緻的,這栀子花換得蠻快的,她都在裡邊住了那麼久了,那簇栀子花還亭亭玉立。
雲殷寒背着落無憂一步一步走到樓下,早晨的客棧裡沒有旁人,隻有掌櫃坐在前台,還有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的店小二。
見到兩人,掌櫃和店小二立即打起精神來,雲殷寒一手托着落無憂,另一隻手掏出一袋銀兩結賬。
掌櫃的眉開眼笑:“多謝公子。你二人是要往哪兒去啊?”
雲殷寒淡聲道:“回家。”
掌櫃的一愣,“回、回家?”回家需要背着麼?
店小二湊過來插嘴:“公子對你家娘子可真好啊,連路都舍不得讓她走。”
“不......”落無憂反駁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卻聽雲殷寒輕輕“嗯”了一聲。
落無憂懶得再解釋,抱着雲殷寒的脖頸,卻見雲殷寒的耳尖顯現出一抹可疑的紅。
小鎮街道上人煙稀少,一群要去學塾的孩子們迎面走來,他們齊齊地望着兩人,有個很小的孩子用手刮了刮臉,“大姐姐,不知羞,這麼大了還叫人背。”
那小孩身後跟着一個更大一些的女孩子,那個小姑娘狠狠地給小孩一掌,訓斥道:“莫要胡說!明明是大哥哥的錯,是他非要背着姐姐!”
孩子們紛紛沖兩人做鬼臉,随後嗒嗒嗒地往前跑去。
這群小孩将落無憂逗樂了,她趴在雲殷寒背上笑得微微抖動。
雲殷寒感受到背上的生機,嘴角也微微上揚。
清晨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有一個年輕的婦人推開門倒了一盆水,剛要轉身走進門内時便見長街盡頭,白衣青年背着紫裙少女緩緩前行,陽光給他們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邊,溫暖又絢麗。
婦人不禁微微一笑,随後往屋内走去。
*
太陽當頭,白衣青年停在一棵古樹下,背上的少女眼睛眯着,已然睡着了。
雲殷寒不知道青楓宮的具體方位,便輕聲詢問:“我該往哪邊走?”
雲殷寒仿佛是個移動空調,太陽火辣辣的曬着,可他背上還是特别清涼,十分舒服,落無憂便在他背上沉沉入睡了。
雲殷寒見她沒回應,提高了些聲音,再次問:“我該往哪邊走?”
落無憂迷迷糊糊間閉着眼回道:“你往北楓鎮一帶走去吧......”
她沒睡醒,聲音嬌憨可愛,仿佛一隻乖巧的貓兒。
雲殷寒聽着背上綿長的呼吸聲,眉眼不禁溫和了些。
他本可以帶落無憂禦劍,但落無憂此時身體太過虛弱,不大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