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殷寒唇邊溢出鮮血,匕首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他的儲物袋中。
他踉跄一步,看着落無憂紅通通的眼睛,輕聲道:“三生石上,該是我們的名字。”
落無憂依舊沒聽到雲殷寒的回應,她試探道:“哥哥,是你嗎?”
雲殷寒這才想起她是聽不到自己的話的,他低頭沉思片刻,“嘩啦——”一聲,忽然将身上的衣袍撕了一塊,随後他咬開手指,在素白的衣袍上寫字。
落無憂見四周并未一絲雲殷寒的回應,她黯然自嘲,這可是冥界,他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在此地呢?
可下一刻,她卻見面前的虛空中緩緩出現一段血字:
我在。
我來接你了,随我回家。
落無憂一怔,眨了下眼,輕聲道:“你來接我了麼?”
随後,虛空中又出現三個血字:
跟着我。
雲殷寒往前走去,他也不知該如何将落無憂帶回去,暫且卻孟婆那兒試試。
落無憂看着那血字正緩緩往奈何橋方向移去,她毫不猶豫地跟在其後。
雲殷寒手中拿着那寫着血書的素袍,他往奈何橋上走去。
奈何橋下流水潺潺,腥臭熏天。落無憂被擠在鬼魂之間,跟着雲殷寒的指引一路走過了奈何橋。
距奈何橋不遠處便有一個土台,名喚“望鄉台”,此時望鄉台前鬼魂排成一行隊伍,那血書也在那些鬼魂後停住。
落無憂暗道:該不會真要飲了這孟婆湯吧?
土台上坐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她手邊放滿了碗,正在不斷地往碗裡舀湯水,那些鬼魂一個接一個喝過孟婆湯,随後往遠處走去。
落無憂和雲殷寒等了許久,才輪到兩人,落無憂頓在孟婆面前,并未接過那傳說中可摒棄前塵往事、愛恨情仇的孟婆湯。
孟婆擡頭,聲音嘶啞難聽:“你為何不喝這湯?”
落無憂嗫喏:“我還不想忘記一切......”
孟婆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你說什麼?”
落無憂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虛空中出現兩個血字:
我來。
落無憂閉上了嘴,靜靜地站在一旁,她看見孟婆不再理會她,而是看向虛空中,她知道雲殷寒出手了。
雲殷寒聽見孟婆不善的語氣後,忽然開口:“前輩且慢——”
“哦?”孟婆疑惑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卻見那裡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孟婆面露不悅,寒聲道:“何方小兒,還不速速滾出來!”
雲殷寒輕笑,“你堂堂冥界孟婆還看不見我麼?”
孟婆冷哼道:“你身上魔氣缭繞,我自然看不清你的模樣——”她話鋒一轉,不客氣起來,“你族中之人盡數被封印關押于靈霏山,而你孤身前往我冥界做什麼?快滾!莫要誤了這些亡魂輪回時機!”
原來他們看不見自己的原因竟是自己身上的魔氣将自己隐藏了。
而落無憂的修為自然比不上孟婆,故而就連他說話都聽不見了。
思及此,雲殷寒擡手結印,身上的黑氣盡數被他壓制,他的身形緩緩出現。
“哥哥?”落無憂聲音有些顫抖,孟婆方才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孟婆說他身上魔氣濃厚,可他不是最厭惡魔物了麼?又怎會甘願墜為魔物?
雲殷寒看着落無憂微微扯了扯嘴角,溫柔道:“我一直都在的。”
落無憂隻覺心中淌過一條暖流,暖流過處春暖花開。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孟婆仔仔細細地看了雲殷寒半晌,忽然笑了,她笑聲難聽至極,大有嘔啞嘲哳之樣,她嘲諷道: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一墜魔的修士罷了!快快滾開,莫要耽誤你奶奶我的事情!!”
雲殷寒臉色一白,他此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墜魔”二字也可用在自己身上,而且是以這般輕蔑、嫌棄、趕叫花子似的語氣。
“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再隐瞞了,我是想來詢問孟婆你,如何将她帶出冥界?”
孟婆的眼神從雲殷寒身上移到落無憂身上,充滿了探究,語氣帶着些許的嘲諷,“哦?你還欲将入了冥界的靈魂帶出?”
孟婆冷笑道:“你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雲殷寒微笑:“孟婆,你本知曉她非亡魂,還要留她麼?”
孟婆怒道:“豈有此理,她入了冥界便是亡魂!”
雲殷寒語氣冷然,“倘若天神說她非亡魂呢?”
孟婆隻覺一陣寒意沿着尾椎一路蔓延開來,叫她冷汗自後背緩緩沁出。
天神?
那個掌管整個幻月大陸所有生靈的人麼?
倘若是祂說的,她便不得不三思而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