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不知他是否因為今日宮宴之事起了疑心,據她觀察,這人心思太過敏銳。
“公主,妤太妃已經被送回了華清宮,走的時候還指着薛家小二郎責罵呢!”小豚湊近了些。
“随她。”
宋頌搖了搖頭,妤太妃這驕恣性子也未必是壞事,否則蕭玉既能看出她是裝暈,難保不會懷疑到那茶湯身上。
想起那條翠綠細尾蛇,她心中不免泛起嘀咕,難道真是那位瓊王要指使人毒害太後?
翌日一早,宋頌是在栖霞宮用的早膳。
太後宮中的吃食,自是比質子府的要強上許多,隻是用膳時太後一直頗為緊張,似怕宋頌再一不小心噎着了。
薛暮禮自然也跟着來了,經昨天一事,他也一副神思不定的樣子,隻是太後為人寬和,絲毫沒有責備他的意思,反而悉心寬慰了幾句。
隻是薛暮禮心裡卻怕上妤太妃了,想起昨夜她兇神惡煞問責自己的強悍模樣,心道宮外盛傳宮中太妃各個古怪張狂,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早膳後,便是各宮太妃請安的時辰。
往常都是薛暮禮跟着,今日宋頌既在,太後把她抱在懷裡舍不得松開,幹脆一起帶着去了。
昨夜的壽宴,各宮太妃也是出席了的,奈何大殿中人數太多,宋頌被各類動物鬧得暈頭撞向,根本認不得幾個人。
今日倒是能好好瞧瞧了。
除去早就見過的瑤太妃與妤太妃,宮中另有三位太妃,分别為瑛太妃,娴太妃,榮太妃,聽聞今日榮太妃身體抱恙,并未前來。
最前首的瑛太妃倒是坐的端端正正,這端正一瞧便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浸在骨子裡,仿佛她素來便是如此,教人想象不出她會有慵懶的時候。
這位瑛太妃是位花斑雲豹,是種大型貓科動物,體型介于豹與貓之間,身上的斑點星星點點,甚是漂亮。
雖然其長得可愛,可宋頌卻知這大概不是個可愛的女人,聽聞她出自武将世家,出生在戍邊營帳中,不到十歲就随父上過戰場,雖身為女兒身,卻實打實地立過戰功。
見過殺戮血腥的人,與嬌養在都城黎安的女人不一樣,朗目星眸,蛾眉曼綠,一雙丹鳳眼透着天生的英氣,端起茶碗飲茶的動作竟帶着幾分男子的倜傥風流。
宋頌一時想不通,此等風姿女子怎會入宮為妃。
另一位娴太妃是隻紅眼小白兔,老老實實地縮在椅子上,近了便能看到,她那雙圓圓的荔枝眼帶了些怯懦和天真,隻靜靜聽着旁人說話,從不輕易插嘴。
“娴兒,你這一病也有大半月了,身子可好些?”
太後和另幾位太後都說過話,便将目光投在了小白兔身上。
“謝太後關心,妾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娴太妃忙答了一句,隻是瞧她臉色微微泛白,仍帶着幾分病容。
“我送去芷桐宮的藥膳你可用了?”瑤太妃也問了句,白色鹿兒朝向娴太妃那邊動了動,聲音帶着關切。
“自是用了,隻是我素來體弱,旁人幾日便好的風寒,我總要多拖上些時日。”娴太妃答瑤太妃的話時,神色自在了許多。
“你身子雖弱,旁的不說,得空也該往棠梨宮走走,人活動起來,精神便足些,再者你與瑤兒在閨中時便是密友,自然有許多話說。”太後微笑道,“你瞧瑛兒,日日寅時便開始晨練,寒冬臘月都未曾間斷,如今何時有過頭疼腦熱的毛病?”
“是。”娴太妃恭順答了一聲,耳朵上的兔耳朵卻耷拉了下來。
天不亮就起床晨練這種事,她怕是一輩子都做不來的。
“好了,都回去吧,本宮宮中還有事,就不留你們了。”太後揮了揮袖子。
可不有事,宋頌揪了揪手指,方才出門前,太後才囑咐宮人從庫房裡尋些孩童玩的木偶卡戲出來,她怕是要在栖霞宮玩上一天降智遊戲了。
妤太妃一聽這話,立即道,“太後,昨晚宮宴…”
“罷了罷了,都下去吧。”
太後沒理她,帶着宋頌與薛暮禮逃跑似的回了内室。
宋頌覺得太後是明智的,她也不想聽妤太妃再如泣如訴地在哭上半晌了。
妤太妃瞧太後不理她,回宮的路上便怨念了一道。
一進宮門便招來式燕,“昨夜我烹茶那套茶具呢?快給我搬進屋裡!”
“娘娘,那茶具…不小心摔碎了!”
“什麼?”妤太妃眉毛一立,“怎麼弄的?”
“都怪那新來的侍衛毛手毛腳的,今晨搬運之時絆在了宮門檻上,一整套茶具都摔碎了,如今他正跪在正殿謝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