凪誠士郎後悔當時在電話裡輕易地說自己會盡量努力了。
盡量這個詞在不同語境下有着不同的感情色彩,落在通話中有大半都是搪塞。奈何他的概念與愛理解讀的有着天與地的差異……以前她很少會幹預他做出的決定,偷懶也好,裝死也好,總是笑眯眯地在旁邊看着熱鬧,隻是有些時候會在他的撒嬌下出來救場。
現在已經晚了。她将他的話理解為一種承諾,并緻力于拉着他發散自己多餘的每一分精力。
凪誠士郎并非沒有拒絕過。他們現在應該算是……朋友,但他自身的意志大過天意,别說朋友了,就連生養他的父母也無法強行把他按到另一條道路上去。
偏偏明石愛理有着一種直覺釋出的狡猾,她把一切想法都攤開來擺在他的面前,坦誠得讓凪都有種太累了不想聽的感受,推着他前進,每每在踩線觸底前又自然松手。
凪往草皮上一躺,輕易從中抓住了即視感,譴責道:“你和玲王學壞了。”
這不就是大少爺愛用的招數?
明石愛理一臉茫然:“哪裡?”
解釋起來就太麻煩了,凪閉上了嘴。一旁禦影玲王正好路過,他發出了求救的聲音:“玲王,倒是管管她……我的屍體要燒起來了………………”
隻聽前半句,禦影玲王是準備繼續裝作沒聽見的,該端水的時候就該穩穩端。
但後半句讓他停下了腳步,最近開始降溫,禦影玲王盯着所有人不準貪涼,比賽前夕感冒了那才叫大事不妙。
他俯身用指節捋開白發少年額前懶得修理的碎發,掌心貼上額頭,汗水和微燙的溫度都顯示這是運動後的正常現象。愛理蹲在旁邊也擔憂地摸了一把,感覺尚且沒問題才松了口氣。但是兩人前後一抹,把凪誠士郎原本就汗濕的劉海摸成了順直燙。
禦影玲王:“……”
明石愛理:“……”
凪誠士郎閉上眼睛不想看兩人一個扭頭、一個仰頭憋笑的樣子。
笑了半天,禦影玲王終于撿回了他的良心,對明石愛理進行勸導:“愛理,你要知道金屬疲勞是現在都無法克服的技術難題。”
“上升到這個級别了麼……”明石愛理歎了口氣,“你說得對。”
“……”
凪誠士郎疲勞了。
總而言之,他确實是有效率地達成了目的。明石愛理有很大一個優點就是聽勸,放過了凪誠士郎的同時也放過了被連帶着禍害的其他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這樣一直精力旺盛的,凪誠士郎雖然從開始就一副要死的樣子,起碼被拖着死到了最後,其他人多是死半路的。在這種情況下英勇谏言的禦影玲王說什麼都有種救世主的光輝。
中場吐槽:“紅臉白臉麼?”
他的視線晃到明石愛理,覺得不太可能,餘光瞄到禦影玲王又覺得太有可能了。
玲王大人避開衆人的視線揉了揉鼻子,明石愛理側過身幫他擋了一下,她嘴裡說着:“參賽資料已經報上去了,這下真的是快了……非種子隊伍的話對上誰都有可能,隻希望抽簽的手氣好一些。”
太像嘲諷了!但聽衆們的反應不鹹不淡的——玲王和凪的集體意識都淺薄得可以,其他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明白了這人說話完全不帶心眼的特質。
凪誠士郎:“這麼一說就感覺更累了。好羨慕。種子隊伍能少踢多少場?”
明石愛理回憶着:“這個得看運氣?幸運輪空的話可以趁着這個時間去看看其他隊的比賽。”
“……”凪誠士郎在玲王的臉上看見了認同的神情,就知道這倆人就算輪空也絕對會熱熱鬧鬧地去旁觀其他隊伍,自己到時也是跑不掉的,但是懷揣着最後一點希望,他說,“……可以睡覺嗎?”
明石愛理:“到時我可以把後背借你靠一靠哦。”
啊。她激動起來根本想不起來背上還有人靠着。凪誠士郎:“诶——肩膀或者是膝蓋不可以麼?”
明石愛理一臉你在說啥的表情:“當然不可以了!被枕麻了影響狀态怎麼辦啦。”
四周小聲蛐蛐起來。
“我燃起來了!”
“事業心!這就是事業心!”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
禦影玲王表情慈愛,怎麼說呢,雖然解題思路不太對,答案對了就沒問題。他在凪看過來的時候在胸前比了個叉:“我可以多借出一個肩膀,其他就像愛理說的這樣。”
白寶足球部先前地區預選賽的經驗都是幾輪遊,還有部分隊員是第一次參賽,在場人員中經驗值最豐富的是明石愛理,此時的發言無形中被鍍金。繞回正經事,她給出了建議:“哎呀。打對手個措手不及吧,最後都會變成我們的舞台。”
禦影玲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得對,這也是我們的優勢之一。”
色川默了默:“所以我們的戰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