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納悶:“那他們也太沒見識了。我覺得這樣的凜很可愛哦。”
“……”糸師凜的臉一點點紅了起來,他正經地問,“真的麼?”
“真的。”我肯定地點頭,又想起上周末糸師冴奉旨帶我出去玩,他直白地跟我說周圍的孩子們全都把他當成怪人,跟他走太近會被劃圈孤立,你不如再去認識些朋友——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我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說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夥伴。
此時,我伸手抓住糸師凜的手,又重申了一次:“沒關系的。我是你的夥伴,我會保護你!”
糸師凜想了想:“嗯。我也會保護aka的。”
糸師兄弟都很擅長踢足球,兩個人早早加入了當地的足球俱樂部,很多時候說着出去玩,其實就是去俱樂部或者是公園跟人踢球,又或者是去海邊追浪。我不想落單,跟在他們後面像個小尾巴一樣,其他孩子問這是誰?是你的姐妹麼,冴?(盡管像他陳述的那樣,所有人把他當成是怪人,但又因為出衆的才能他總是被推為人群的中心)
糸師冴從來沒有給出過答案,他說這是愛理,好像我的名字變為了一個名詞。後來大家都叫我的名字,說起來就是那個愛理來了……聽起來真的很怪。
糸師凜安慰我,隻要上場把那群人都踢服了,就不會有人說些奇怪的話了。哥哥就是這麼做的。我思考了一下,之前又沒踢過,我活動課都是打棒球………糸師凜斬釘截鐵地說,那愛理去試試守門員吧,反正都是戴手套接球,守門員還可以沖出去呢!
他說得太對了。
我整場下來沒讓一個球滾進髒兮兮的球網裡,把最後一腳踢過來的球接住并遠遠扔了出去,我站在球門前眼睛閃閃發光,在場射門過的孩子都坐在地上開始哭了起來。糸師冴站在不遠的地方,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至此之後我就經常被拉去守門,在喜歡踢球的低年級生裡一呼百應。糸師冴看不下去我帶着那些漏洞百出的基礎知識就上場,按着我把規則記進腦袋裡,某天興緻上來還教了我盤帶和短傳。
我磕磕絆絆地完成,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糸師冴沉默了半晌:“算了。”
旁人悄悄跟我嘀咕,糸師冴這麼抽象的教法你居然聽懂了麼……我覺得這個就純屬是偏見了,努力為他洗白:這哪裡需要聽懂,照做就好了嘛!
我收獲了怪異的目光。
漸漸地,沒有人再怪裡怪氣地叫過我名字了。糸師凜為此很是高興,他跟我說這個方法果然管用吧。我信服地點頭。
有些時候我有點沒主見,但我并不為此而煩惱,如果旁人提出了更加合理的建議,我更改自己的做法當然沒問題。糸師冴卻說我這人看似好說話,實際上非常固執。
我想了半天:“别的不提,當面這麼評價我也太過分了。”
糸師凜略微緊張地在我跟糸師冴之間來回巡視,發現确實沒有要吵起來的苗頭,才安心地說:“沒事的。哥哥一直都是這樣直接的怪人,跟aka一樣。”
我:“……”
糸師冴:“……”
我小小聲地跟糸師冴說:“小凜才是,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麼?”
糸師冴表情很鎮靜:“有你我在旁邊,别人也不會覺得他有多古怪的。”
我放心地松了口氣,松到一半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樣……不對,你又在損我吧?!”
跟主動又可愛的糸師凜比起來,身為哥哥的糸師冴溫柔總是藏在冷淡之下。他從來不問我過多的問題,默認我的追逐,放學路上的冰棍也會有我的那份,但是他決不允許我把他的名字喊成輕飄飄的花名,看待事情的态度極其犀利——從某種角度來說,簡直像是傷人了,可我知道他隻是實話實說。
……這就是“兄弟”麼?
因為三個人年級不同,難免有落單的時候。我認識了一些新朋友,大多是踢球時認識的,有男生也有女生,他們有時會跟我打聽糸師兄弟的事情,我勸他們不要害羞,交朋友還是要面對面才夠真誠。
這話說了幾次,我還沒不耐煩,他們卻聽煩了,球往地下一砸就罵你這個聽不懂人話又沒爹沒媽的笨蛋,活該跟怪胎們混到一起!………不知道是哪個關鍵詞讓我腦袋裡某根筋瞬間崩斷了,想也不想地捏緊拳頭撲了上去。
一群人打成一團,尖叫聲和威脅的聲音亂糟糟的,不知道是誰慌張地跑走了。我目标很明确,隻揍那些嘴賤的小子,旁人有拉架的,也有摻和進來打架的。這種情況下,很難分清誰是誰,我難免挨了幾下,當我終于揪住第一個開罵的人的衣領把他掼到牆上的時候,遠處傳來了糸師冴的聲音,我下意識回頭,被另一個人一把推到地上,他們的影子擋住了我的視野。
可是我聽到了糸師冴難得提高了聲調,強硬又短促地喊了一聲:“——揍回去!”
哇,是祈使句!我一激靈,在被壓倒之前扯住了誰的腿把人一起拽倒,誰打我我就原樣打回去,混亂中糸師冴終于趕到,飛來一腳踹翻了我面前的混蛋,抓住我的手把我提起來……
一刻鐘後,被叫來的家長制止了這場亂戰。基本上所有人都受傷了,包括後到的糸師冴,但我和他都不是傷得最重的那個。
面對臉色難看的家長們,深粉色短發的男孩把我擋在了後面,我隻感覺剛剛交握過的手掌心現在汗津津的,低着頭一言不發……我闖禍了麼?爸爸媽媽他們有收到消息麼?就算被讨厭了也好,來看看我啊?這時,糸師冴冷靜的聲音飄進了我的耳朵:“是我揍的。”
“………!”
我猛地擡頭。
他又重複了一遍,是他們先動手被我打回去,愛理路過被卷進來了。
汗濕的手掌熱烘烘的繼續散發着熱量,它被另一隻手緊緊捏住了。我突然覺得眼眶也變得熱騰騰濕漉漉,在糸師冴的謊言裡,我第一次、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