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比賽是2v2,會出現一個淘汰者。
第二輪選拔開始到現在,已經出現了不少淘汰者,但他們并沒有被直接遣送回家,而是秘密搬進了藍色監獄的另一個區域,跟未淘汰者們隔離得很徹底。
繪心甚八準備了一套新的訓練計劃,豐富度和強度跟準備集訓完就要去砍無慘一樣,明石愛理看了都直打哆嗦,繞着他走了半天。
那邊區域的負責人每天都會過來彙報工作,具體情況不知道,但是不用繪心甚八多說,她就明白了淘汰者們估計會有另一套賽制,比如說什麼淘汰賽、踢館戰、複活擂台、導師救援……同級生愛看的綜藝她都雲過,對于這些套路頗為熟悉。她的工作内容既然不包括面對淘汰選手,那她也不會去問。
但是明石愛理由衷感歎,幹完這票繪心老師都能轉行去電視台當制作人了,他适合去編排那些每次都會被她跳過的遊戲規則。當然,這種話她是不會在兩個成年人面前說的,他們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态度也比她要認真得多,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
她平等地敬佩每一個追逐夢想的人。
但跟繪心甚八的鬥智鬥勇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并沒有對帝襟杏裡說謊,她是挺喜歡繪心老師的,也确實沒忘初次見面就被猛踩雷點的事情。她不記仇是不記仇,可性格真不是什麼軟面團,抗衡着就形成了現在的相處模式。
她想要的東西、她想要的東西……會在這些人身上看到麼?
明石愛理的目光從繪心甚八身上滑過,落在滿牆的監控視頻上,中間放得最大的那個甚至能清晰地映出被淘汰者的眼淚是怎麼從眼眶裡湧出來的,她不是第一次直面他人的哭臉——這一幕讓她有點幻視全國大賽結束牧原陵太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但每次都會産生感慨。那個實驗叫什麼來着,巴普洛夫的狗,她感覺自己也像是聽見了那道鈴聲,中性刺激物到位讓她本能地去共情對方的悲傷。
帝襟杏裡聽見身旁的少女輕輕地說了一句真可憐,忍不住偏過頭去,看她專注盯着屏幕的眼睛裡浮起一層微薄得好似錯覺的水光,也看她略顯冷淡的神情。
“……”
“?”
她注意到帝襟杏裡的注視,歪了歪頭。
帝襟杏裡知道明石愛理還在惦記那有限的發言次數,擺手以示無事。她心想是因為現在風平浪靜還玩得認真,等會激動起來這孩子哪還會管這個,而繪心先生其實根本沒數隻是在亂報數的事情也會暴露的。到底是為什麼要設置這麼多餘的規則啊……但繪心先生必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她會尊重。
淘汰者出現之後繪心甚八就把中間的監控切掉了,首先映入鏡頭的是潔世一那張臉,其他屏幕還忠實地監控着使用中的訓練場和公共區域。
帝襟杏裡用筆記本調出這兩支小隊球員的數據折線圖,明石愛理湊過去先看了熟人的,再注意到國神和馬狼逼近個位數的體脂率,忍不住感慨:“雖然肉眼就能确定練得很不錯,化作數據還是很有壓迫感呢。”
帝襟杏裡:“這都接近于職業運動員的水準了。”
說到馬狼,明石愛理又想起昨晚的偶遇,視線飄到屏幕中馬狼用發膠抓起的頭發——确實要精神些,但也确實判若兩人。那時帝襟杏裡有點事先走了,沒碰見現場,她趁現在想起來找人要了罐殺蟲劑,打算下次遇到了再送。
鏡頭裡出現了更多熟人,兩邊沒做過多交流,很快開賽。踢法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馬狼對位國神,凪防守千切,潔和玲王機動行事。
球場上,潔世一感受到了壓力。對面的玲王他們顯然是做了一些配合訓練,以玲王為節拍器,攻守交換的速度快到可怕,兩兩随機組合節奏順滑,在開局國神和千切就憑借着傳球各拿下一分變成2:0。
他觀察着場上的局勢,試圖用無球跑位擠壓出可推進的空間。
國神的身體強度和千切的啟動速度都是極具個人特色的進球武器,與之相比,玲王更接近于各闆塊屬性發育均衡的萬金油。也正是這樣的特質讓他能夠調和并調動這支隊伍。
潔世一在分析對手的時候就盯上了這點,也決定了以玲王為突破口拿下這場。
凪誠士郎先前說過禦影玲王擅長謀而後動,确定要對上他們,他有短期速成戰術的經驗,一定會事先做一些布置。
潔世一問那玲王的破綻呢?
凪誠士郎想了想,微微露出一點笑,傳球。玲王一定會傳球的。
帝襟杏裡:“潔選手一直在四處張望啊……”
明石愛理:“他在觀察吧。——哎呀。被攔截了。”
禦影玲王主動找上了潔世一。正如潔世一會預設尋找對面的突破點,禦影玲王也會有同樣的思考,而他無論是出于私人原因還是憑借事實判斷,都選中了潔世一。
讓國神不浪費精力隻針對性盯防馬狼照英,一旦對方持球或者是上前争搶球權,機動性不弱的玲王和千切都可以上前配合撞牆二過一。剩下凪誠士郎和潔世一,他倆應該會踢出配合,需要着重注意擅長預判的潔,他會是主導的那方,凪是把尖刀,但沒人手握這把刀的時候,他也隻是冰冷的利器。
而卡住潔世一的辦法就更簡單粗暴了,用身體能力碾壓。
千切豹馬聽完分析沉默了一下,玲王,你是有個人恩怨在裡面吧。
禦影玲王犀利地指出,說着你跟國神就沒有麼?
他們達成了共識。有意維持和諧社交距離的前提下,三人相處得還不錯,球場上的配合也漸進佳境。
潔世一當然不可能光看着對方出風頭,他勸住看不順眼彼此作風的馬狼和凪,把球權重新攬回自己手裡。期間他暫時放飛了被國神盯上的馬狼,在玲王上搶前一腳直塞球飛向了凪誠士郎的方向,和玲王想的不一樣,他們的配合自由度很高,幾乎是放任凪自行進行處理——潔發現這種天才的可怕之處正是未知。于是他不做明确的指示,期盼兩人同樣未知的行徑摩擦出最強烈的化學作用。
第一記進球的入賬,命運向賭徒露出了一個微笑。
監控室中,帝襟杏裡忍不出調出另一個窗口,把剛剛進球的全過程往後拉:“他是怎麼知道凪選手會出現在那個位置的?他才接到凪選手的傳球吧?”
明石愛理點了下屏幕:“應該是在玲王上搶的時候餘光瞄到再預判的……那個位置是背對着凪的嘛。”
潔世一從進場開始就有張望的動作,即使無球跑動的時候也在左右輕微擺頭。人的視野在跑動的時候呈扇形狀,必然存在盲區,如何減少這個盲區就是球員的必修課,每一個初學者都經曆過被教練咆哮着擡頭!回頭!不要傻站着!三連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