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的時候,陶玉京嚴肅地拍拍馬背,同他新認識的好兄弟溝通道:“馬兄,我不認識去京城的路,人家都說老馬識途,如果你知道怎麼去京城的話,麻煩你帶我去吧。”
也許是這匹馬真有靈性,在聽見陶玉京的話之後,它甩蹄就往一個方向奔去。
陶玉京沒防備這匹馬這麼急躁,差點沒拉住缰繩從馬背上摔下去。
等再次停下來的時候,陶玉京看了看周圍,得出一個準确的結論:這匹馬是在亂跑。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延伸到一處坐落在荒郊野嶺的酒肆,怎麼看都透露着一股邪門的樣子。陶玉京認命地接受了這位馬兄和他一樣是個路癡的事實。
“馬兄,咱們應該還是走錯了。”陶玉京同它說道。
那匹馬露出嗞出兩顆大牙長鳴了一聲,蹄子卻分毫未動,似乎是在非常自信地告訴陶玉京,它沒找錯。
陶玉京深吸一口氣,說服自己君子不可與畜生置氣,但是看着它咧開大嘴喘着粗氣的蠢樣,他真的很懷疑嶽起說的把養得最好的一匹馬給他了。
“走吧,真不是這裡。”陶玉京扯了扯缰繩,這匹馬還是不動。
酒肆裡隻有一個搖着扇子乘涼的婆子,還有一個嗑瓜子的孩童,約莫七八歲的樣子,聽見了這邊的動靜,朝他們揮手。
從早上出門到現在已經快午時了,陶玉京和它反複鬥争無果之後,見它盯着酒肆眼睛發直,猜想它約莫是餓了,于是隻得妥協下馬,牽着它往酒肆走去。
憑他從書上看的經驗,這種荒郊野嶺的酒肆,多半都是設在這裡專門蒙落單的行人的,搞不好什麼包子,酒裡面就下了蒙汗藥,麻倒一片後,把人拖到後院剁成人肉包子再來賣。不過他們應該不會給馬的草料裡下東西,陶玉京打定主意自己一口東西都不吃,一滴水也不喝,等馬吃飽之後,把錢給他們就離開。
便靠近便在馬的旁邊小聲說道;“馬兄,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啊,你趕緊吃,吃完咱們趕緊跑。”
也不知道它聽懂還是沒聽懂,反正嘶了一聲,算是應了。
那老太婆見有人來,忙熱情地招呼道:“這位小兄弟怎麼大中午的還在外面走啊,想吃點什麼?”
又喊道還在一旁嗑瓜子的男童道:“伢子,客人來了,還不趕緊去燒水!”
陶玉京叫住他,“不用了,我不喝。請問你們這裡有馬吃的草料嗎?”
老太婆見他隻在外面站着也不進來,于是把他往裡面拖,“外面多熱啊,進來涼快涼快。草料有,我看你這是匹千裡馬吧,跑得快也吃得多,我估摸着給它喂十斤草料你看夠嗎?”
“可以,多謝了,我稍後付你銀子。”
老太婆笑着擺擺手,皺紋擠在臉上能夾死蚊子,“不急不急。”
在陶玉京聽來,下一句就是,‘你的錢和人等一會兒都是我的。’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看得陶玉京有點不自在,問道:“怎麼了嗎?”
“看你有點書生氣,像個讀書人,你是要去京城嗎?”
陶玉京意外這小孩子眼力還挺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小男孩掰出手指頭算了算,“離秋闱還有半個月,最近的讀書人都要去京城,你是從哪來的?”
“這孩子,别人的事少打聽,讓你給客人燒水你燒了嗎?”
小男孩癟癟嘴,不情願地往旁邊走去拿水壺,邊說道:“來咱們這裡的幾個敢喝水呀,都怕我們下蒙汗藥,燒了也是白燒。”
陶玉京心中的想法就這麼明晃晃地被說出來,頓時覺着自己有些狹隘,這或許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婦人和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他怎麼能心思肮髒的把所有人都想那麼壞。
“其實我是從惠川來的,隻是迷了路,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這裡來了。”
“哦,從惠川來的啊,那你可真是跑偏跑得有點遠了,我們這裡離惠川有五十裡路,離京城還有三四百裡呢。”
所以相當于他跑了一上午還多跑了五十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