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文星聽後一拍大腿:“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哥,久仰久仰,我老早就聽人說起過你的名号,對你的為人很是佩服,沒想到今日居然見到了,真是緣分。”
說完便要過來拉他的手。
陶玉京沒有想到七哥的名号離惠川這麼遠的地方還能被人記得,被車文星的熱情淹沒。他便熱絡地拉着他的手,就像老熟人一樣,一邊說道:“隻是老兄,你這個樣子看上去文绉绉的,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如果不是這樣,我這不至于認不出來。”
被一個七歲孩童模樣的人握住手閑話家常着實是一個奇妙的感受,陶玉京委婉地說道:“你這副樣子也挺迷惑人的,不知道車兄多大?”
車文星擺擺手:“什麼兄不兄的,你就叫我阿星或者文星都行。”
說着他拍拍自己的臉:“怎麼樣,我的模樣看着挺嫩的吧,我都有二十四了。”
陶玉京算是長了見識,第一次看見孩童模樣卻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車文星指了指正在磨刀的老太婆,“這是我娘子,名叫陳惠卿,她不像我啊,她是臉上沾了張假皮,實際隻有十八歲。”
他們之間點了點頭,算是問了好。
“你剛才說之後的打算準備去京城?”車文星問道。
“對”
車文星啧了一聲,對他的前路表示懷疑,“七哥,真不是兄弟我小瞧你啊,你的智謀有餘武力還是不太足啊,連剛才那幾個人都撂不倒。京城可都是些豺狼虎豹,你自己一個人還不得被生吞活剝了啊。”
還沒等陶玉京搭話,他又說道:“這樣吧,我陪你去吧。”
陶玉京被他的峰回路轉弄糊塗了,還以為江湖兄弟都是豪氣雲天,兩肋插刀的,忙推辭道:“多謝好意,之前我的小兄弟也說陪我去,但是我都沒讓,這本是我自己的事,不想牽扯旁人。”
“诶,這怎麼一樣嘛,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從剛才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怎麼能讓你白白送死呢,我必須得跟着你去啊。”
雖然顯然是強詞奪理,但是陶玉京偏偏在面對這種事情上顯得有些笨嘴拙舌,隻能求助地看向車文星他娘子。
陳惠卿終于把刀磨好,見車文星纏着陶玉京耍無賴,當即戳破他:“玉京兄弟,你别聽他說什麼是擔心你,都是托辭,他呀想蹭你的馬和盤纏去京城。”
被人點破目的後車文星臉也不紅,轉頭罵道:“你這婆娘,老是壞我好事,眼瞅着玉京兄弟都要答應了,你又來多嘴什麼?”
陳惠卿舉着剛磨好的,明晃晃的刀嗯了一聲,車文星立馬噤聲了。
原來是也想去京城,這麼說來也不是不可以同行,陶玉京問他:“文星哥要去京城做什麼?”
車文星卻一反常态地顯得有些羞慚,于是陳惠卿替他說道:“他呀,是為了完成老娘的遺願,你聽他的名字,就知道家裡人寄托在他身上不靠譜的希望,說是希望他什麼‘文巨星’下凡,能夠金榜題名,考中狀元。”
“是文曲星!”車文星強調。
陶玉京回憶起了往事,自嘲地說道:“金榜題名如何,考中狀元又如何,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有。”
車文星還以為陶玉京說這話是不願意帶他去,于是道:“七哥,你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常言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恩人,如今我隻不過是想讓你帶我去京城,你連這也不肯嗎?”
陶玉京自然不願被人當做忘恩負義之輩,隻得道:“我并非不願……隻是……”
“沒有什麼隻是的,這麼說你是答應了,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娘子,你趕緊把我東西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就跟着玉京兄弟出發。”
“看把你着急的,”陳惠卿把地上躺着的幾人翻過來,“你先過來幫我把人宰了。”
沒想到車文星他們夫妻還真打算把人剁了,他問道:“你們把他們剁了之後要做什麼呢?”
陳惠卿和車文星看向他,古怪地說道:“當然是拿來賣了。”
“兄弟你不知道,這年頭肉多不好弄呀,我們夫妻盤着小店,十天半個月有時也開不了張,沒錢可不就隻能搞點這些行頭嗎,當然比不得你富饒快活了。”
在災荒之年,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這種事其實也不奇怪了。
隻是陶玉京骨子裡終究是個文人,見到場面太過血腥,強撐了沒一會兒,就到一邊撐着牆角吐了。
車文星在一旁笑話他,“玉京兄弟,你這樣子可不像在道上混的啊,我聽說你當年為了報仇可是沖進人家家裡把人給剁了,怎麼現在這種小場面就受不了。”
車文星并非善類,這樣問顯然是有所懷疑了。陶玉京吐完了,擦擦嘴,編道:“不行了,就是當年的場景太過血腥,讓我這幾年一回憶那個場面就惡心地想吐,看見你們這個,我就想起了那會兒。”
車文星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沒事,你這就是被刺激了,俗稱的,那個叫有創傷了,多見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