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晚說完,院子裡突然變得很安靜,風聲呼吸聲都被隐匿了起來。
寂靜讓陶宥腦中蕩起本不該回蕩的記憶。
過往掩埋的再好,也是經曆過的事實,如果從未想起,可能隻是因為它在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
“我姨母那年初次來府裡探望母親,便再也沒能活着走出陶府。”陶宥突然開口說道,他的語速很慢:“她是個明媚的女子,與我母親懦弱内向的性格大相徑庭。她喜歡帶着我出去玩,吃茶飲酒掏鳥窩。各種各樣的事她都喜歡做。可惜,就在她打算離府的前一天早上,有下人發現她被人一刀斬斷腰腹,隻剩下一半的屍體赤裸裸的躺在我常與她去的那顆桃樹下。”
“府裡沒有出面報官查清她是因何而死,被誰所殺嗎?”
陶宥面容嘲諷的看着蘇清晚:“她在陶府慘死。你覺得她會是因何而死,被誰所殺?”
蘇清晚震驚的看着陶宥:“郎君的意思是...是令....”
“有些事,說與不說早就沒有任何區别。”陶宥出言打斷了蘇清晚。
蘇清晚看着面容如常的陶宥,還是不敢相信陶然竟然殺了自己的妻妹。
難怪陶然這麼懼怕鬼神,原來是心中當真有鬼。
“柳三郎,我發現你好像并不似看起來的那般粗鄙無知。”陶宥換了個坐姿,用手撐着下巴,眼睛似笑而非的打量着蘇清晚。
蘇清晚嘿嘿一笑:“郎君哪裡話,我就是一屆粗人。”
“粗人可說不出來人心複雜這種話。”
“我守着那豬肉鋪,常與人打交道,聽說的事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蘇清晚理直氣壯的解釋。
陶宥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還是敷衍了事。
“既如此,你便回去好好打理你的豬肉鋪去吧。”
蘇清晚撇撇嘴,看來陶宥并沒有那麼好糊弄。
“屋裡可有人?”
突然,緊閉的院門被人輕輕敲了幾下,一道婉轉的聲音響起。
短短五個字,好像黃鹂啼叫,聽得人心情舒暢。
蘇清晚剛想去開門,端坐在石凳上的陶宥猛地站起了身,他的神情短時間内變幻莫測,像是懼又是喜。
蘇清晚還注意到他被衣袖擋住一半的手在微微顫抖。
“郎君,你怎麼了?”蘇清晚問道。
陶宥渾身一抖,擡頭看向蘇清晚:“是我姨母的聲音。”
“...”蘇清晚心裡一驚。
“端澤,你為何不來給姨母開門?”門外的人催促了一聲,聽起來帶着幾分責怪。
端澤應該是陶宥的表字,蘇清晚看到陶宥在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繃緊的肌肉在微微抽動。
“能解決嗎?”陶宥突然問蘇清晚。
蘇清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前嘴剛說他姨母不會害他,現在卻想讓自己收了她,但是還是很坦誠的搖搖頭:“不能。我隻能收七日後的那個。”現在提前上門的這個,不在他的業務範疇以内。
陶宥好像早就料到了蘇清晚會搖頭,也沒有太失望。他正色對着蘇清晚說道:“我起初也隻想利用你給我母親買點藥,現在看來,你估計是無法脫身了,我很慚愧。”
陶宥的歉意來的太突然,蘇清晚倒有些無所适從了。他無所謂的擺擺手:“郎君哪裡話,怪我修為淺顯,對付不了那鬼...。”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外面的陳氏姨母估計是等得不耐煩了。院門上的門栓突然掉落,門被人從外面緩緩的推開。
蘇清晚和陶宥的身子一僵,都死死地盯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