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晚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無言的搖了搖頭。
“看出什麼了?”谷叢隐不知何時打開了門,正倚靠在門框上看着蘇清晚。
蘇清晚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谷叢隐。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衫,衣襟上有潑墨似的山水刺繡。看上去宛如一副中國畫,襯着他清冷的五官,顯得更加不近人情。
“張洹之好像一個溫潤公子。”蘇清晚如實說到。
張洹之就像一個學富五車的貴公子,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和煦。
谷叢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嗤笑出聲:“沒事的時候多看看屋裡的書,也好早些日子學會如何看人。”
蘇清晚聽出了他語氣裡面的嘲弄,心裡冷哼一聲但是臉上并未顯現,隻是恭順的說道:“局長有事找我嗎?我感覺還有些累,沒事的話就再去睡會。”
谷叢隐擺擺手:“沒事,去吧。”
蘇清晚随即轉身關門,不再理會他。
谷叢隐看着蘇清晚消失在眼前,眼裡浮現些許笑意,然後擡腿朝着南柯黃粱走去。
谷叢隐擡手敲門:“開門。”
屋裡的蘇清晚才躺在就聽到谷叢隐的敲門聲,雖然心裡并不情願,但是谷叢隐是他的領導,所以他不得不起身捋平了身上的長衫然後打開了屋門。
“局長是突然有什麼事找我嗎?”意思是:你剛剛不是說沒事?
谷叢隐就像是沒有看到蘇清晚藏在眼裡的不耐煩,從他身側進了屋子:“是有些事。”
“什麼事?”蘇清晚問。
“陪我去後山上采些新茶。”谷叢隐說的很随意,并沒有意識到檔案員的工作内容裡面是否有采茶這一項。
蘇清晚想到剛剛谷叢隐那副嘲弄的面容,委婉的拒絕:“我剛才看到屋裡這些書,反思自己腦中确實沒有足夠的知識積累,又得局長剛才提點,深知自己應該抓緊時間好好充實自己。”
谷叢隐一噎,擡腳走到書架前,眼睛在這一排排書籍上掃了一圈:“不錯,那你看吧。”
屋裡突然變得格外沉默,蘇清晚自然不是真心想看書,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如今也不得不随手拿起一本往書桌旁走去。
“我并不覺得你需要看這本書。”谷叢隐的語氣裡帶着絲笑意。
蘇清晚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往手裡的書看去,《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幾個大字讓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谷叢隐走過來抽走蘇清晚手裡的書,然後說道:“走吧。”
蘇清晚呼了幾口氣,無奈的說道:“好。”
話是這麼說,但是蘇清晚卻發現谷叢隐并未往外走,依舊站在書架前靜靜的看着自己。
蘇清晚疑惑地問道:“局長,怎麼了?”
谷叢隐的垂眼看着面前的蘇清晚:“張洹之生活的時間線上,大約類似于你那條時間線的一千多年前,人類文明的進程才剛剛起步,沒有那麼多的道德标準,他在進入檔案局之前是一名殺手。”
“洹之在進入檔案局之前和之後,從來沒有人說他像一個溫潤公子。因為他手上沾染的血,永遠都洗不掉。”谷叢隐說到。
蘇清晚抿了抿唇,不想再去辯解什麼。
雖然張洹之在他眼裡确實是一個很和善的人,至少比眼前這個冷漠的檔案局局長好上千百遍。
蘇清晚發覺谷叢隐還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便恭敬的說道:“局長教訓的是,是我眼拙不能辨人。”
“沒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谷叢隐看着蘇清晚輕笑一聲:“以後可不要隻見過一個人幾面便覺得他好或者壞了。”
蘇清晚不知為何,總感覺他意有所指。不過也并未深究,隻是點點頭:“嗯。”
“你涉世未深,生性單純。所以不知人心複雜,也怪不到你頭上。”
蘇清晚聞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隻恨自己不是個聾子,席沉修這幾句誇人的話比罵他還讓人難受。
他真想吼一嗓子:他不是小孩,被誇單純實在高興不起來。
席沉修說完又若無其事的補了一句:“走吧,去采茶。”
蘇清晚松了一口氣,采茶好,采茶不會被誇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