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衆生之魂,渡既往之怨。”
說罷,鐘鳴斯用沾滿朱砂的手從額頭向下劃至下颚,三條紅痕将他的臉龐一分為二,燭光将他的眼睛藏在黑暗裡,所以衆人看不見他眼裡的瘋狂。
他們仰頭如法炮制着鐘鳴斯的動作,步調一緻,形如傀儡。
有一個人做的有些敷衍,手上壓根沒有沾染上赤紅的朱砂,就連跪坐的姿勢都有些随意,不過他在角落裡,沒有人注意到,此人正是席溫。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直直的落在前面的蘇清晚身上,在這個詭異的環境裡,他心裡其實沒想什麼深奧的問題,他隻是在想:這僧袍确實簡陋了一些,沒有他昔日的精緻。
昔日是什麼時候呢?大概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吧...席溫的眼神就這樣變得懷念而缱绻了起來,一點不顧忌周圍的一群人正在經曆着什麼。
背對着人群的蘇清晚不知道這些,他等着鐘鳴斯招來魂,等待着既定的一切發生。
身側的鐘鳴斯的嗓子裡突然發出咕噜咕噜的吞咽聲,像是湧起的唾沫溢滿整個口腔,他不得不快速鼓動喉嚨,不然将會溢出唇齒。
蘇清晚皺着眉緩緩轉頭,隻看到鐘鳴斯的側臉,并無異樣。不過就在這一瞬間,鐘鳴斯驟然轉頭,蘇清晚猛地和他四目相對。
他的雙眼被陰影覆蓋,但是蘇清晚卻依舊捕捉到了裡面閃爍的詭異的絲絲血霧。
蘇清晚克制住心裡的恐懼,等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鐘鳴斯走到塑像前,嘴裡念念有詞,然後伸手将塑像舉到頭頂。
蘇清晚看到到他的十指上都被塗滿了赤紅的朱砂,明明自己一直站在他身邊,竟然也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塗的。
鐘鳴斯抖了抖肩膀,手中的塑像握得倒是很穩。他緊接着将頭一偏,看向蘇清晚然後朝他走來。
随着他的靠近,蘇清晚聞到一股血腥味,夾着着一股濃郁的惡臭。
蘇清晚此時的臉上是刻意擺出的恍惚神色,任由鐘鳴斯舉着塑像在自己面前一陣詭異的抖動,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是施子良的正常反應。
随着鐘鳴斯的動作,蘇清晚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緩緩的流淌着幾縷冰涼的東西,像是水但是卻滑動的很慢,他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鐘鳴斯手中的塑像,正好看到那張臉面獠牙上閃過幾絲紅光。
等到鐘鳴斯在谷叢隐面前結束那場詭異的抖動,整間屋子的蠟燭瞬間熄滅。
漆黑一片的屋子裡,隻剩下那兩座塑像的眼裡的紅光。蘇清晚感覺到呼吸之間,有一股冷氣竄上腦門,涼的他眉心一跳。
突然,蘇清晚感覺到身後湧來一股溫熱,握拳的右手被人一把裹住,一條臂彎從後腰環過,将自己攏起。
“是我。”席溫的聲音貼緊蘇清晚耳廓,卷起一層熱浪。
還不待蘇清晚開口,屋子裡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聲音尖銳而慘烈。
随即而來的,是一陣陣讓蘇清晚睜不開眼的冷風,也不知從哪裡吹來的,身邊的溫熱還在,蘇清晚下意識的轉身将臉藏在他身前。
席溫伸手放在蘇清晚的後肩,然後側過身将人整個擋住:“閉上眼睛。”
蘇清晚聞言照做,在詭事裡,他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