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晚瞥了一眼谷叢隐,說道:“旁邊守着。”
谷叢隐聞言一愣,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然後朝後退了幾步,面色陰郁的望着兩人的身影。
蘇清晚放開席沉修的手,然後将手腕放在他的唇邊。
忽然,蘇清晚的手腕上綻開一道血痕,鮮血源源不斷的從他腕間流出,直接落入席沉修的嘴裡。
毫無意識的席沉修像是知道這血能救命一般,開始吮吸起來。
蘇清晚垂下眼,看着席沉修身上的血迹漸漸退去,傷痕也在迅速的恢複,淺淺的松了口氣。
等到席沉修臉上的死氣退去,蘇清晚移開自己的手腕,然後轉身看着滿眼驚訝的谷叢隐,說道:“去查清楚苦海異像因何而起。”
谷叢隐聞言并未動作,他靜靜的望着蘇清晚,帶着質問的語氣問道:“修者,你為什麼救他?”
蘇清晚掃了一眼正悠悠轉醒的席沉修,漫不經心說道:“他因吾而受傷,自然要救。”
“若躺在地下的是我,修者也會用心頭血相救嗎?”
“不會。”蘇清晚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到:“你和他不一樣,不用吾的心頭血也能救。”
谷叢隐哂笑一聲:“修者所言甚是。”
苦海中幽暗的光照在谷叢隐的臉上,他的眉眼隐在陰影中,抿起的薄唇微微顫抖,他微阖雙眼,長呼一口氣後說道:“叢隐這便去查明今日異像因何而起。”
蘇清晚點點頭:“去吧。”
谷叢隐離開前,沉沉的望了一眼席沉修,眼神裡面有嫉妒也有憎惡,更有想要将他生吞活剝的恨意。
隻是席沉修聽到兩人剛剛的對話,心裡早就飄飄然,并沒有注意到谷叢隐的眼神。
原來修者對我這麼好。
席沉修抑制不住的揚起嘴角,躺在地上像個傻子一樣盯着蘇清晚無聲的癡笑。
蘇清晚掃了一眼席沉修,說道:“還不起來?”
席沉修聞聲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還捋平了被壓皺的衣裳。
“走吧。”蘇清晚說完,擡腿朝着苦海走去。
席沉修一愣,嘴角的笑意瞬間垮了下去,他原本以為蘇清晚不會再将他扔到苦海了。
“修者既然還是要将我送入苦海,又何必救我?”席沉修對着蘇清晚的背影難過的質問。
蘇清晚腳步一頓,轉身疑惑的望着他:“憑何将此混為一談?”
席沉修聞言慘然一笑,說道:“被扔進苦海,離開修者,對我來說還不如死了呢。”
“席沉修,此言大不敬。”
蘇清晚盯着席沉修,眼神像是寒冬臘月般的積雪一般冰冷。
席沉修被他的眼神壓得呼吸一緊,但是卻依舊不管不顧的說道:“我對修者是何種心思,修者應該早已知曉。既然必須入苦海,那我便挑明了說。”
“我傾慕修者已久,雖知此情不堪,但卻日久情深無法自拔。”
席沉修看着蘇清晚的眼神裡面有一股坦誠又真摯的灼熱,像是隐忍了許久的洶湧波濤,終于找到了發洩的口子,盡數朝着蘇清晚奔來,有着不攪得天翻地覆不肯罷休的決然。
蘇清晚此時渾身上下籠罩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漠然,看着席沉修的眼神也沒有任何溫度。
“說完了嗎?”蘇清晚問道。
席沉修咽了咽嗓子,說道:“我心裡對修者的歹念,哪有說得完的時候。”
蘇清晚聞言輕阖上雙眼,再睜開時便是無盡的絕情。他擡手對着席沉修一點,瞬間從僧人樣化為俗人樣——額間的忍冬花紋化作了眼角雲紋,及踝青絲胡亂飛舞。
“冥頑不靈,那便去苦海裡好好受罰。”
蘇清晚低呵一聲,然後對着席沉修大手一揮,他便化作一道光跌入苦海之中,瞬間便被龐大而醜陋的魑魅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