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的大都市裡不僅有富麗堂皇的高樓大廈,還有陰冷潮濕的小巷子,僻靜的角落裡隻有一個蓋了個鐵皮蓋的白熾燈照明,蒼蠅蚊子在燈下嗡嗡的叫着,軟趴趴的蛆蟲從牆這頭爬到牆那頭,還沒來得及鑽進腐爛的剩飯菜裡就被一隻肥短的手捏着,然後入了人的肚子。
這是一個胖到鼓起的矮小男人,手臂像是幾節吹大的氣球扭成的,上面畫滿了亂七八糟的圖案,油的反光的臉像被扯得及薄的膜,好像一戳就會破。
他狼吞虎咽得将角落的剩飯菜塞進了嘴裡,碩大的嘴裝不住腐爛的汁水,淅淅瀝瀝的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滴在本就髒得看不出原本顔色的衣服上,令人作嘔。
吃完了這些東西,他似乎還不滿足,搓了搓手,轉頭朝着背後一扇虛掩着的門走去。
有一絲暗淡的光從門縫裡透了出來,門上挂着一張字迹潦草的字帖,依稀間能看出來是問道二字。
男人用腳踢開門,搖搖晃晃的往裡走,一進去就是一條約一米寬的走廊,兩邊的牆壁上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圖案,五顔六色的顔料潑墨一般的灑在上面,髒亂無序。
男人體格胖,走兩步路就開始喘起,停下來歇了一會,迷蒙的眼睛盯着前面拐角處的一個紅燈籠,像是入了迷一樣,嘴裡念叨着些細碎的話語,喘着粗氣繼續往裡走去。
大約走了五六分鐘,就能看到一扇關閉的玻璃門,門裡是一個大堂,裡面擠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稀奇古怪的衣裳,畫着稀奇古怪的妝容,配上吊頂上五顔六色的霓虹燈,就像扭曲成團的橡皮泥,真的糅在假裡,成了一團髒東西。
男人推開玻璃門,震耳欲聾的喧鬧聲席卷而來,讓他的不自覺的呵呵笑了一聲,像是看到了美味的晚餐,他的眼神變得癡迷,閉不攏的嘴裡淌下成串的涎水。
大堂裡的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都自顧的伴着音樂扭動着身軀,眼神迷離,像是迷幻世界裡面的傀儡,手腳都被綁上了看不見的引線。
叮咚一聲,牆上的挂鐘發出整點的報時聲,像是光怪陸離世界裡面的一聲梵音,讓人猛地從飄飄欲仙的迷亂狀态中清醒了過來,舉在空中的雙手垂了下來,扭曲了的腰肢擺正,一個個站樁似的站在原地,擺着一張臉盯着大堂後面的那扇小門。
秒針在表盤上轉了一個圈,那扇小門緩緩打開,身穿中山裝的蘇清晚走了出來,烏黑的長發被一根木簪束在頭頂,溫潤的五官沒有任何遮擋,不算太出衆,但是他身上卻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高貴氣質,特别是他挑高眉峰,雙眼微眯着,漫不經心穿過人群時,就像是一隻睥睨衆生的高貴白鶴漫步于雞群。
蘇清晚走到距離男人半米遠的地方站定,一手環胸一手輕點自己鼻尖,語氣為難的說到:“今天送來的東西怎麼這幅鬼這樣子?”
說完,他轉身看向身側的幾個女人,語氣誠懇的問道:“好妹妹,你們不嫌棄吧?”
女人們鄙夷的眼神在矮胖男人輕輕一掃就嫌棄的轉過了頭,撇了撇嘴:“洗幹淨了切成塊,誰知道他原本什麼樣子。”
蘇清晚點點頭,輕笑一聲:“有道理。”
矮胖男人似乎并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還在咧着嘴呵呵傻笑,脖子上堆疊在一起的□□裡面時不時的掉出幾塊腐爛得看不清原樣的塊狀物。
蘇清晚嫌惡的在鼻子扇了扇,轉身看向那扇小門,喊道:“席沉修,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