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醒過來時窗外還是深沉的黑夜,首先被喚起的是嗅覺,聞到的是烤面包的香味,還有混雜的酒精味道。
他支撐着從床上坐起來,感覺自己被人打了一通,頭也很暈,難受得要命,剛剛坐起來又忍不住躺了回去。
“你現在最好不要亂動。”
男人冷靜的聲音響起,随即他聽見了玻璃與勺子撞擊的聲音,像是叮鈴鈴铛的聲響。
“你最開始腦子不太清醒,現在身體狀态也不太好,老實待在床上最好,我不喜歡頂嘴的患者,不聽醫囑的患者,自說自話的患者。”
傑森其實很想說話,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選擇了放棄。他很想問所有的醫生都這麼專制武斷嗎,這和溫柔的白衣天使的形象完全不搭…不想想曆史上的南丁格爾好像也可以接受。
不,但是他的話好像隐藏着“如果不聽話就把你解決掉”的前置條件啊!
傑森初逃死神又臨名為醫生的魔爪,心有不甘地在床上躺下,繼續聽着醫生一人的聲音。
“冥界的那位女王委托我治療你。雖然很讨厭自以為是的神明,但是她那樣兢兢業業的存在我還是會給予尊重。”
有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傑森終于有力氣睜開了眼,視野裡的色彩一點點被填補清晰,首先看到的就是少年模樣的醫生垂下的蒼白色長發。
原來布料摩擦的聲音源至醫生裁切繃帶的聲音。這位脾氣差勁的醫生長了一張冷冰冰的漂亮面孔,膚色和發色都是一緻的蒼白,像是一團捂不化的雪,過長的劉海下一雙眼睛也冷到了極緻。
不像是醫生…倒像是砂仁越貨的犯罪嫌疑分子,科學狂人。
“看夠了?”醫生上前幾步坐到了他身邊,動作伶俐地替他換繃帶。“我是阿斯克勒庇俄斯,暫時在你昏迷的時候和你締結了主從契約。”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傑森,碧綠色的眼睛冷澈似冰,看不出一點暖意。
“現在可以說話了嗎?按照我的話複述一遍。”
“從此吾将随汝同在,汝之命運将與吾共存。”
傑森本來不想按照對方的話循規蹈矩地重複,但是事與願違,好像有種強制性的力量迫使他重複了男人的這句話。
“從此吾将随汝同在,汝之命運将與吾共存。”
他的聲音很沙啞。回想起來,他應該睡了很久了。
“于此,契約完成。”
男人的視線停留在了他的手背上,傑森努力地望向自己的手背,還記得之前男人威脅他的話,身體一動也不動,随即燒灼的痛感襲擊了他的神經,先是三劃聖痕出現,然後逐漸擴大,變成顯眼奪目的三道花紋。
“正式地介紹一下吧。”
醫生摘下手套,朝他伸出了手,擺出了友好的姿态,表情卻沒有一點兒變化。
“我是Caster,阿斯克勒庇俄斯。”
“對我來說,禦主就像是贊助者。努力幫助我繼續治療與研究吧。我不介意多忍受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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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開始設想的油鹽不進不同,傑森漸漸發現隻要符合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疑難雜症”的概念對方就會對他很寬容。而死而複生這件事,可是再完美不過的“疑難雜症”了。
“啊啊,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何時才能重現當時的!?根本無法與真正複活藥相提并論!”
醫生的研究又走火入魔了。傑森歎了一口氣,攪動着鍋裡的濃湯,秉承着照顧室友的情緒不準備開口。
可是房間裡的另外一人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不,或說是人也不準确,那女人是純粹的真神。有着淺金色頭發的少女端莊地坐在飯桌前,目光緊盯着傑森拿着勺子的手,想要嘗鮮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少女叫作埃列什基伽勒,是蘇美爾的冥界之神。但她長了一副亞裔少女的面孔,紅色的眼瞳宛若琉璃,反射出屬于神明的冷漠無情。據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描述,對方就是将他帶離死亡之人,少女樣的神明卻抿着唇不悅地說,這是因為一個賭約。
自誕生以來就擔任管理冥界的職務的冥界女神,為冥界主人這份職責鞠躬盡瘁,以至于行動遭受束縛和定式。她不會輕易地将收歸地底牢籠的靈魂收歸原位,盡管這并非處于蘇美爾神代,她也會下意識遵循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