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星眨眨眼,秘密屬于私人事務,并不屬于老闆所管轄,但他莫名覺得奚泠泠在恒星邊緣打探着什麼,甚至可以說是,躍躍欲試。
尤其是近日來,她的眼神明亮,帶着爛漫的憧憬,純然的期待,與往日敷衍了事的樣子截然不同,倒像是在全力以赴準備着什麼東西。
“叩叩——”
林景星凝視着她,沒有說話。
奚泠泠忐忑不安,強裝鎮定,為了不被他猜忌,她隻好睜着一雙大眼睛望着他,也不知道撤退,她的眼睛清澈懵懂,不安地眨着,無辜單純,難以置信在職場中也能看見這樣一雙一塵不到的眸子。
可是隻要一看見她,他的情緒不知不覺便冷靜下來,和她相處,是最簡單,也是最輕松的,就像一陣清風吹拂,冷冷清清,幹幹淨淨。
她和恒星内所有人都不同。
善良。
林景星蓦然想到這兩個字,奚泠泠她有一雙善良的眼睛,她不懂勾心鬥角,也不争強好勝,沒有熾盛的野心欲望,隻有通透純粹的希望。
愚蠢至極。
出人意料地,他撤退了。
林景星錯開視線,不再逼問,他的視線落到别處,喉結滾動:“希望你不會做出損害公司利益的事。”
“怎麼會呢。”
奚泠泠微笑,滿不在乎。
她并不在意恒星。
“去吧。”
林景星揮揮手,輕輕揭過。
“是,林總。”
奚泠泠走出辦公室,渾身一松,她理了理耳鬓發絲,隻覺得莫名其妙,明明什麼要事都沒有,平白無故地把人喊過去,倒是讓她膽戰心驚了一場。
趁着林景星看不見,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服氣地撇撇嘴,這已經不是當老闆的架勢了,這是皇帝。
“冷冷姐。”
正郁悶着,趙逾白遞給她一杯溫水,并一隻手上拿着未開封的感冒藥,他有些不好意思,直愣愣地伸着手:“你沒事吧?”
奚泠泠怔住,看見他閃躲的眼神,她心底頓時産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明顯,趙逾白越發低着頭,不敢吭聲。
旁人不約而同地看來,揶揄道:“小趙可真上心。”
陳哲拍拍趙逾白的肩膀,鼓勵道:“加油。”
鄭薇和文小沁一齊看着奚泠泠,鄭薇笑着說:“小趙倒是眼光好,一來就相中我們公司最漂亮的。”
文小沁笑笑不說話。
林浩神色收斂,看着話題中心的兩人,許久才憋出個:“加油。”
“答應他——!”
“啪啪——“
“……”
一群陌生的人起哄着,于不經意間推波助瀾,鬧得沸沸揚揚,恒星内炸開了鍋,聲音奇大無比,他們揶揄着調侃着,全是帶着有色眼鏡的目光,将奚泠泠圍得密不透風,勢要将她“絞殺”于輿論中心,不低頭不罷休。
奚泠泠臉色變得奇差無比,衆目睽睽之下,她攥緊手,忽然捂住胸口,一手仿佛支撐不住地按在桌子上。
她想吐。
本就不支的身體在眼下變得更為不堪一擊,她眼前陣陣發黑,一會是恒星,一會是畫墨,現實與記憶重合,颠倒錯亂。
“冷冷!”
在一群人的注視下,奚泠泠驟然向外跑了出去,一路跑到廁所,她摘下口罩,大口呼吸,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急促紊亂。
“唰唰——”
她打開水龍頭,捧起冰冷的水往臉上拍,刺骨的寒氣侵入,将人澆了個透心涼,她終于清醒些許,那些作嘔的沖動也開始消退。
“呼呼呼——”
奚泠泠調整呼吸,擦了擦臉上的水,當她擡起頭看向鏡子,裡面清晰可見地映照着一張蒼白到極緻的臉,虛弱卻絲毫不損其驚豔,反倒更增一絲脆弱感,引人萬分呵護。
“砰——!”
她重重按在台面上,奚泠泠咬唇,一手控制不住地揉着頭發,心裡不安惶恐等情緒一股腦湧上,叫人發瘋。
她渾身如墜冰窖。
耳邊是潺潺水聲,她伸出手,任由水流不斷沖刷,深秋的水并不溫暖,但她自虐般的無法停下,一點點的,直到再無知覺,冷凍所有情緒。
她麻木地看着鏡中自己的臉,心底荒蕪一片。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再也聽不得别人的誇獎,尤其是漂亮,總讓她想起那句惡心至極,如鲠在喉的話。
“你真漂亮,不如跟我仔細說說徐秋深又做了什麼事。”
“房号1802。”
“我等你來。”
于是,她再也受不了别有用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