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說,開始擔心雄蟲以後會随時掏出小本本念他的優秀事迹。
這簡直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公開處刑,根本頂不住。
分開時,核心種差不多懷帶着近期以來最輕松的心情。
就連看到自己的老闆,這種輕快的情緒也沒有受到影響。
相較之下,銀灰色的雌蟲最近同樣變得沉默了許多。
對方顯得心事重重,一些鋒利的銳意被掩蓋在冷淡的表情下面。
當薩克帝走進會議巢穴,克拉克正注視着桌上的盒子。
裡面放着克裡沙的心髒。
亞瑟·西蒙斯在差點嘎了的情況下,依舊将前任亞王蟲的心髒當成死鬥勝利的信物帶出來。
而這枚器官眼下被封存在生命維持匣中。
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管包裹着它,讓它以一種怪異的姿态在脫離了主體後,依舊呈現出活體反應。
蟲族的生物科技,真的很掉san。
居住巢穴區的裝潢過于正常,差點讓薩克帝忘記了眼前的族群搞出來的那堆令人毛骨悚然的玩意兒。
發現自己的合作者确實沒打算分任何眼神給自己,黑色的雌蟲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是準備啃了這玩意兒嗎?”
準确來說,克拉克已經登上于新王的王座,但他的身體卻沒有真正達到亞王蟲的等級。
即便如此,對方也前後砍了三隻亞王蟲的頭。
簡直不敢想象獲得基因突破後這位北方戰場的屠夫,要進化成什麼個樣子。
薩克帝知道蟲群的習俗。
在蟲母時期,前一任王蟲死去後,直系們啃食屍骸,然後彼此厮殺,最後殘留的一隻獲得基因突破、進化為新的王蟲。
如果克拉克想食了眼前的心髒,他一點都不意外。
“最開始,克裡沙是所有兄弟中相對瘦小的一隻。”
然而對方沒有回答他的提問,銀灰色的雌蟲表情有些倦怠,開啟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話題。
“核心基因族群的親眷是不會過多關注弱小子嗣的。”
“他會跟在其他兄弟後面,撿一些殘羹剩飯、難啃的異獸骨頭吃。”
“我們生來就是如此。”
“我們的族群一代又一代這樣延續下去。”
淺灰色的眼眸低垂,姿态端正的雌蟲坐在那裡,已經看不出虛弱的痕迹。
“但他還是活了下來,甚至搶到最後一隻蟲母的部分遺骸。”
“在我追擊硬翅族群、遇到亞瑟的時候,他找了個地方,吞下那幾乎要了他的命的饋贈,完成自身的基因突破。”
前任亞王蟲自破殼起就不被看好。
所以它拼命試圖爬起來、試圖将整個灰翅族群攥在手中。
直到它成功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
欺騙、狡詐、殘忍、狠毒、冷酷無情……無所不用其極地殺出一條血路。自這個物種誕生起,每一次新王的誕生都伴随着血漬鋪就的加冕地毯。
“我唯一一次沒有遵循族群的本能,選擇收養人類,而不是第一時間回去搶奪王位,導緻克裡沙消化了王蟲遺骸。”
克拉克的聲音很低。
“并且在十數個大循環後,這些曾經欠下的東西,讓我付出了近半數的族群和瀕死的愛子這樣的鮮血代價。”
銀灰色的雌蟲将那隻盒子放在桌上。
“銷毀它吧。”
他最終說道。
“你鑽了牛角尖。”
薩克帝坐在一邊,看着自己的合作者。
金棕色的眼睛直視對方。
“再讓你選一次,你就會扔下亞瑟、回去搶奪王位了嗎?”
克拉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漆黑的核心種攤了攤手。
“看吧,所以這一切根本不重要。因為你還是會選亞瑟。”
“我聽羅克珊說了,西蒙斯目前還停留在紅太歲上,但是他人已經在前不久醒來。”
直言不諱地直奔主題,薩克帝不得不和自己的老闆談談人生、蟲生理想。
對方快速的清理出整個灰翅族群的栖息地,工作進度沒受一點影響,或者說在下達命令時更幹脆了,仿佛僅剩的一點猶豫也消失殆盡。
但這未必是一個好兆頭。
“然而你似乎不太想見他。”
核心種的身上有着一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光棍氣質,完全不使用任何迂回委婉的言辭。
對于十萬個心眼子的難搞對象,他選擇單刀直入。
“即便紅太歲提供了登船許可,你也隻是挑對方睡着的時候去看亞瑟。”
“你們是在玩什麼躲貓貓遊戲嗎?”
這一次,銀灰色雌蟲沉默的時間更久。
當對方終于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不再像以往那樣低沉柔和。
“我想,”克拉克淺灰色的眼睛看向前方,但目光的卻透過牆壁不知道落于什麼地方,仿佛從漫長的夢境中醒來一樣。
“我之後會找個時間送走他。”
高位種說。
“他應該回到人類的星域,好好地過完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