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領域将催生大量全新的崗位,所有雄蟲的就業方向得到了進一步拓展。以往僅僅依靠信息巢,來安置那些急需一份生活保障的雄性和衰老期雌性,顯然有些不夠用。
但通商帶來了巨大的财富,也帶來了難以想象的空缺。
随着交易規模在未來的逐漸擴大,這份影響也将變得深遠而長久。
比起一言不合就掰頭的星際悍匪,性情更為溫和的部分族群和雄蟲們顯然更适合處理文書工作。大信息巢的成員在打包信息進行分流時,做得又快又好,且極富耐心,将無窮無盡的數據進行分門别類的梳理,從不會因此感到厭煩。
格拉當機立斷地給他們填了個就業方向。
生存的權利并非生來就有,而是需要通過争奪與拉鋸獲得。無論是否能夠理解,他已先一步拽着自己的同伴開始向前走。
“很厲害。”
一邊聽武裝種彙報新收編星球的建設工作,一邊還能抽出精力玩伴侶尾巴的薩克帝笑出聲。
“你可以順利結業了,新兵。”
克拉克:“……”
他看着白色鱗尾啪啪抽在那隻讨蟲嫌的手上,真是礙眼的畫面。
而當核心種結束通話,将自己的伴侶一并拉上,大言不慚地表示“我們去幹飯了”的時候,這種礙眼達到了頂峰。
所有蟲都忙到頭掉,隻有薩克帝能抽出時間去按時幹飯。
“别擔心。”
處理完手頭緊急事務的青年悄悄靠近一些,并且在對方條件反射迅速後退的時候黏過去。
“人類那邊我會處理好。後續我們可以增設更多的貿易項目,卡姆蘭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緩沖帶,也會成為一個很好的開端。”
這片星域是災厄的代名詞,以群星的墓場為名,所有生靈都為之避讓。
但相隔兩百年的時光,它開始重新蘇醒。
“灰翅的未來會更好,我們的未來也會更好,請您不要因此而憂慮。”
人類的藍眼睛彎彎的,也一同看向亞王蟲手裡的單據記錄。
“您最近都不怎麼對着我笑了。”
“别用敬語。”
銀灰色的雌蟲下意識糾正對方。
他們現在處于一個稀裡糊塗的狀态,但每次青年故意使用敬語,都會給悖德的羞恥心添一把火。
“那麼請别躲着我。”
輕聲說着,亞瑟貼在對方身邊,在那雙翅翼下尋找一個靠近彼此的姿勢。
“你馬上就要回到灰翅的栖息星域,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人類的時間比起蟲族而言,總是過于短暫,年幼時我欣喜于每一次的重逢,但現在我更懼怕漫長的離别。”
“我們就像遷徙的候鳥,總是從一處飛往另一處,太多的事情或是責任讓我們無法在同一個地方長久停留。”
“如果我還是個孩子就好了,這樣你就可以像從前一樣,偷偷将我抱上戰艦帶走。”
藍色的湖水帶着柔和的情緒,泛起一點潮濕的霧氣。
任何成長的過程都伴随着陣痛,辨别人類是否步入成年,往往要以對方是否能夠承擔起責任為判斷依據。
上一次的運輸船抵達卡姆蘭時,年輕人帶着勇氣和無畏一頭紮入灰翅的星域。但現在他必須要留在這片土地。
強悍的蟲翼微微收攏。
出身于這宇宙間最為兇殘善鬥的族群、曾經王蟲的直系俯下身,最終如人類所願,落入一雙張開的手臂間。
“我會無數次來到你的身邊。”
仿佛是在回應上一次分别時,人類所訴說的話語。彼時他們站在灰翅的核心星球的駁接軌道處,在宇宙裡瘋狂推圖的亞王蟲因為突然到來的告别而充滿挫敗和焦慮。
克拉克低頭,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平靜如海面。
“十次,百次,成千上萬次。”
“在心髒的跳動停息前,南飛的候鳥總會歸巢。我将如雁群般穿過遙遠的星海,穿過這世間所有令你我分離的事物——”
“一次又一次地停栖于你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