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伊伏在娘親的肩上，眼神空洞，眼眶泛紅，雙眸泉眼似的，任由淚水往外淌。我正站在林娘子的背後遙遙地看着她們，身子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步，兩步。一伊擡起了頭，我對上了她的眸子，像那被大火吞噬過後的大地，漆黑，腐朽又枯敗。這一對視仿佛穿透了靈魂，那黑洞的瞳孔将我猛拽了進去。

我醒了，因是胳膊枕着，淚水把衣袖都弄濕了。我拽着袖口，心情十分沉悶。這些零零碎碎的夢顯然是身體主人的記憶，如今都灌入我的腦海裡成了我的一部分，最後把我拉回現實的那個眼神......或許是她想拉我一把吧。若真是這樣，倒也有些可笑，一個已經放棄生命的人被另一個放棄的人賦予了一次新生。

我坐在破朽不堪的破廟裡的破草席上，望着那破洞外藍湛湛的天空愣神。

“孩子，醒啦！”劉嬸溫柔的聲音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眼前的女人穿着顯然不合身的衣裳，臉上身上比起記憶中消瘦不少，但仔細辨認倒也能認得這是劉嬸無疑。

“來，吃點，今天有肉，好歹有些油水了，唉”

我接過遞過來的碗，也沒覓着多少滋味，也許本來也沒多少滋味，總之全進了饑腸辘辘的肚子裡。劉嬸沒有言語，隻等我吃完，摸了摸我的頭便又出了破廟的門。我看了看破洞外的天，又看了看門外，那陽光看上去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