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柳看着文思臉色有些沉重,“你明白的吧。不管出于哪種理由,也不管你算是人類還是妖怪,你都殺了人,這不可更改。上面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你的。”
不管上面認定她是人類還是妖物都不會放過她。人類殺人要受到法律的懲罰,而妖物殺人就要被控制甚至被清除。
“我妹妹呢。”文思臉色不變,嘴角甚至還帶着幾分笑容。
“你妹妹從始至終都是受害者,沒有殺過人,上面不會對她怎麼樣的。”顧柳沉默片刻才繼續說道,“我們會幫你妹妹徹底融合,但我希望事情結束後,你跟我們一起離開主動自首。”
雖然結果不會改變太多,但一個良好的态度或許會讓那些人對她有一個好印象。
“好。”文思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其實在動手的事情她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她并不後悔。如今這個結果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趙家那個男人也是我殺的。”她繼續說道。
趙家那個男人就是小鎮上那個偷偷庇護殺人兇手的人。
顧柳擰着眉。雖然他們沒有證據,但那個男人應該是鎮長殺死的。鎮長也隐晦的承認了。她是想要給鎮長定罪。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顧柳不确定地問。
“我知道。”文思點點頭。如果不是她,鎮長根本不會殺人。他殺那些人是為了保護她。
顧柳沉默着沒有說什麼。幾年前的證據早就消失不見了。如今整個小鎮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就算有什麼證據也被清除的幹淨。如果文思咬死了是她殺的人,其他人也沒有辦法證明這句話的真僞。
顧柳輕歎一口氣。這又是何必。
等顧柳離開後,文思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文思最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不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孩子。鎮子上的人都知道文家那兩口子當年被困雪山受了寒氣早就要不了孩子了。隻是後來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抱來一個女嬰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長大。
可對文思來說,他們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當她接到鎮長的消息,她隻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曾經所幻想的所有美好未來都在那一刻消失殆盡。
她再次回到小鎮隻為了給父母報仇。
她恨!
父母當年在雪山被凍傷,因此腿腳一直不好。她便想着在外面工作然後将他們接出來。溫暖的天氣或許會讓他們有一個不錯的晚年。
她明明可以将父母接出來好好生活了。為什麼那人要毀掉她的一切。
她找到了他,追上了他,讓他七零八落。
腦子裡隻有強烈的複仇。
她要給爸媽報仇,沒有人可以傷害她的爸媽。
鮮血飛濺,腸子灑落一地。溫熱的血液噴在她臉上,她激動地雙手顫抖。
那個她不太熟悉的男人就是這個時候竄出來的。他看到了她的模樣,看到她殺人的瘋狂。
鎮長将他一棍敲暈,然後和她一起将那個人肢解。然後他們将兩人的碎屍丢進了湖水中。隻需要一個晚上,鑿開的湖面就會再次結冰,人們再也看不見地下的風景。
那之後 ,鎮長告訴了她他知道的一切包括文思的身世。
鎮長一直知道雪山上那個神秘的存在。鎮長也曾經見過那份神秘。他的小爺爺就是在從雪山回來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在了雪山裡。但他還是回來了,一直活到九十來歲。他走的那天,鎮長看到了小爺爺躺在床上身體一點點結冰。
他離開的時候完全不像是老死的,完全是凍死的樣子。
小時候他不懂,後來一次和朋友出去。他們在雪山碰到了雪崩。他親眼看到朋友被無情的冰雪埋葬,可等他帶着人一起去救他的時候,卻看到朋友站在雪地裡朝着他揮手。
那時候他突然明白他的朋友和小爺爺一樣了。
其實,這樣的人并不少,小爺爺、朋友、何君嵘以及文家夫妻他們都是在神秘力量下死而複活的人。
那時候鎮長查了很多資料,才知道這個自古以來都有祭祀的傳統。
雪山上有神。
人們會活人祭祀,溫熱的鮮血噴灑在雪地上,祈求雪山上那個神明的垂憐,祈求無病無災。
鎮長那時候年輕氣盛,非要去見識一下。他一個人深入雪山,在迷路了幾天之後,他看到了雪山真正的模樣。
一年、兩年、三年、十年……幾百年過去,雪山上已經堆積了無數屍骨。他們依舊保持着新鮮的模樣,如果不是地上的鮮血和脖子上猙獰的傷口的話,他甚至會以為他們都隻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