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可愛：“不知道。”

趙平安笑道：“你不知道你還抓。”

“唱戲的姐姐很害怕他們。她叫了，然後我看到很多很多人都在慘叫。他們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周圍的白霧都變成了血霧。有人在殺他們。一定是他們殺了村子裡的人，還殺了唱戲的姐姐。我不喜歡這樣。為什麼？”她看着趙平安問，“那些家夥是人吧。球球姐姐說過人類是很殘忍的。我知道的，人喜歡欺負同類。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那麼做呢？好多好多血，唱戲的姐姐在哭。她死的時候是不是很疼很疼啊。”

盡管沒有看清，但依舊可以從那些模糊的身影分辨出下手的是人。

趙平安看着蕭可愛，眸子裡滿是悲痛。對啊，為何呢？他也想不通為何。他伸手撫過蕭可愛的眉眼，心疼地說道：“大人，這就是我們人類。人類渺小而又可笑，總是為了可笑的理由相互傷害。大人，如果可以，離人類遠點吧。”

面前的少女和他們不同，她不是人，不屬于這裡，隻是踏足人間。可人間太多污穢，踩踏着這道路前行總會弄髒她的足。澄澈幹淨的靈魂本就不該被人世間的污穢沾染分毫。

“為什麼？”蕭可愛歪着頭看着他，“你也是人類啊。”即便趙平安在别人眼裡已經是鬼，但在蕭可愛眼裡他就是人。她從來不覺得生死就可以将人區分成人和鬼。人本來就是人，死了就要變成鬼了嗎？

“大人，回去吧，回去屬于你的地方。”他勸道。

蕭可愛的回應依舊不變，“才不要。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當不存在吧。我才不要走。明明叔叔都快要哭出來了，為什麼要趕我們走。我明明說過好幾次了，我們很厲害的，一定可以幫忙的。”

“可這是我們村子裡的事情啊。”趙平安的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看到面前可愛的小姑娘癟起嘴，趙平安溫柔勸道：“我們村子的事情請讓我們自己先解決好嗎？大人，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一定會找您的。請您小心您的安危。”他不能讓無辜之人牽扯其中，哪怕明知面前之人身份特殊。

而且，這本就是他們村子自己的事情。

“但是……”蕭可愛不想放棄。

趙平安伸手給她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大人很溫柔呢。别擔心，我們也沒有那麼沒用的。放心交給我們，隻是請大人幫忙照看好趙當歸。那個孩子……我不希望那個孩子也受到傷害。”

蕭可愛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趙當歸是誰。她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侄子。大哥離開之後，我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嘴角苦澀。是他對不起大哥，對不起這個孩子。

蕭可愛歪着頭看着他。她沒有趙玉柔的洞察人心，也沒有辭雲安那樣的七巧玲珑心。她甚至分不清他口中的離開到底是去了其他地方還是死了。

許久，她才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聽到她的承諾，趙平安總是皺着的眉逐漸舒展開，“謝謝大人。”

“但是哦，如果你們解決不了的話，一定不能逞強哦。”蕭可愛連忙說道，“還有還有，你得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平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那麼看着她，随後伸手抱住了她。

蕭可愛站在那裡不問了。空氣裡都是他的悲傷。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死那麼多人，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難過那麼痛苦，就好像難過的要死掉了一樣。

不對，他已經死掉了。

為什麼死掉了還會那麼難過？

“蕭可愛！”

蕭可愛的耳朵抖了抖，她聽到了鶴青楓的聲音。

趙平安自然也聽到他的聲音，“大人，快回去吧。他們要等着急了。”她該回到屬于她自己的地方去了。而他也該繼續自己的事情。

蕭可愛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從自己身後掏出了自己的貓貓頭包。她在包裡面翻找了半天，總算找出一串鈴铛來。那鈴铛看上去倒像是挂在貓脖子上的貓鈴铛。她将這鈴铛放在趙平安的手心認真說道：“叔叔，這是我的鈴铛，你要是遇到了危險，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就搖動這個鈴铛。我聽到鈴铛的聲音就會過來。不遠千裡也會趕來。”這是她的承諾。

趙平安這次并沒有推辭，而是鄭重地收好了這串鈴铛。

見他手下，蕭可愛才轉頭離開。走到一半，她又轉身喊道：“叔叔，一定要記得哦。”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霧氣之中，趙平安嘴角溫柔笑容瞬間收斂，整個人變得陰森可怕。他本就是厲鬼，怎會不可怕。

他将鈴铛細心收起，走入霧氣之中。

白色的霧氣一寸一寸被染成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