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含淚,身體微微顫抖,閉了閉眼睛,才啞聲說道:“你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謝谌隻記得自己當時心中一片恐慌,他想着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唯一的心願便是哥哥這輩子都要記得他,不能忘記他。
可現在看到林書閣的反應,才明白如此誅心之言無疑在林書閣心上劃下重重一刀。
他無比後悔,“哥哥,我錯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你錯了?仲宣我問你,你到底為何如此拼命去救人?你性子冷,但對我們真心實意,你告訴,是什麼原因讓你拿命去救一個不相幹的人?”
謝谌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啞口無言,隻能雙眼通紅地看着林書閣,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
“别說是因為阿遠,阿遠已經告訴我了,你們幫忙找了一個多時辰,以我和武縣尉的同僚之情,已經夠了。”
林書閣看着他的反應,冷笑一聲,“仲宣,我不管你是何緣由,我隻希望你保全自身。”
他深深看了謝谌一眼,眼中并無責怪,隻剩對他的擔憂和傷心,他擡手扯開謝谌拉着他的手,“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說完準備轉身離去。
還未出房門,卻被一股大力拉住,緊接着後背貼上來一副滾燙的身體,腰腹被兩隻手緊緊抱住,少年人火氣旺,他隻覺得被一團火籠住了。
背後傳來聲音,“哥哥,”謝谌聲音中帶着哭腔,“我不想騙你,可是……”,像是下定什麼決心,“我承認我确實有私心,我想讓武縣尉欠我人情……”
林書閣聽到這裡,心髒傳來陣陣微痛,他心想何苦呢?既然已經平安回來了,明知道他有苦衷,何苦逼他。
“别說了,仲宣,我不問了,君子論迹不論心,你以後想說了再說吧。”他微微掙了一下,想讓謝谌放開他。
謝谌卻抱得更緊了,“哥哥若是想知道我會說的,隻是哥哥,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謝家之事,人人談之色變,避之不及。他什麼都不怕,就怕林書閣知道後不要他。
林書閣輕輕拍了他扣着自己腰腹的手,剛準備說話,擡頭卻看到林萱和林清遠一臉震驚地看着他們。
謝谌剛剛進來的時候沒關門。
“大兄,二郎,你們這是在幹嘛?”林清遠表情逐漸呆滞,這是發生了什麼?
林書閣有些頭疼,不知道怎麼解釋,謝谌迅速放開抱着林書閣的手,轉身擦了擦眼睛。
林清遠恍然大悟,“二郎你我們面前鎮定自若,其實很害怕是不是?”害怕得都抱着大兄哭了。
謝谌還沒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一直沒說話。在林清遠看來他這是害羞了,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覺得自己真是太細心了。
他興緻勃勃地看着謝谌,二郎平時一副八風不動,泰山崩于面前面不改色的樣子,原來在大兄跟前是這樣啊。
“有什麼事嗎?”林書閣岔開話題問道。
“哦對了,武縣尉一家人來了,說是來感謝二郎和阿遠對武小郎君救命之恩的。”林萱道。
剛剛一幕太過震驚,連林萱都忘記了她要來做什麼,不像林清遠那麼單純好騙,她總覺得大兄和二郎有事瞞着她。
“走吧,别讓人家久等了。”
武縣尉一見到林書閣和謝谌出來,帶着張娘子和一雙兒女就要跪下,吓得林書閣招呼謝谌和雙胞胎連忙将他們扶了起來。
“林縣丞,我今日前來是要感謝衛小郎君和林小郎君對犬子的救命之恩,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張娘子接着說道:“我家也拿不出好東西,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說着便将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塞給了林書閣。
林書閣剛想推辭,張娘子卻道:“林縣丞,就當安我這個做母親的心,若不是有兩位小郎君,元光他肯定要……葬身狼腹了。”說着便拿帕子拭了拭淚。
林清遠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耳朵,“我其實沒做什麼,二郎才是功臣。”
“對,衛小郎君真是少年英才,小小年紀如此英武不凡,自然是前途無量。”張娘子誇道。
謝谌回道:“張娘子謬贊。”
林書閣看衆人幹站着,招呼武縣尉夫婦進來坐,卻被二人推辭,“我們就不打擾了,元光大父還吵着要見他呢,昨日都吓壞了,非要親眼看看才安心。”張娘子道。
武縣尉卻對謝谌說道:“衛小郎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謝谌沒回話,看了一眼林書閣,林書閣朝他點了點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