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對上他的視線,初時有些疑惑,随後恍然大悟。
“他們看錯了。”妙論派之光坦蕩自然地攬住學弟的肩膀,“昨天睡在他家的是我。”
氣氛忽然變得比冷笑話還要冷。
同時被卡維不按理出牌的跳躍式思路給噎住的兩人隻好用眼神交流。
——需要我把這段也寫進調查報告嗎?
——下次牌友聚會和你再打兩局,夠不夠?
——成交。
含章幹咳一聲,又确認了一下時間:“學長,你好像快遲到了。”
卡維這才想起約了中介和賣家早上交割房屋的正事,得到含章再三肯定後,才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等房門再度被關上,賽諾又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松弛态度:“為什麼對沙漠的援助隻有兩到三年?别說資金不足,以你的行事風格在計劃開始前早就應該考慮過了。”
“你的信息渠道理應比我更為靈通。”含章語氣平靜地說,“我是個無關緊要的留學生,不知道高層們究竟在謀劃什麼,但在沙漠調研期間,部族間的風向産生了變化,赤王——那位早已隕落的舊日神明,關于他複活的流言開始在沙海間傳播,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信号。”
賽諾沉默了很長時間,在告辭前留下一句建議。
“我會持續關注沙漠動态,而你,含章……如果伊斯坎德賢者的研究團隊拒絕了你的申請,不妨考慮下璃月的佐爾非卡爾先生,跟着他研究神代曆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風紀官的造訪使得含章推遲了出門的時間,待他收拾好去教令院領取畢業證書時已接近中午,論文導師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等着他。
這位因論派學者年約四旬,正處于産出學術成果的黃金期,要不是高層強硬指派,實在不願意耗費時間精力來指導畢業論文。含章在其名下調查并撰寫論文期間,不止一次看到他用刻薄言辭把其他人批評到淚奔而逃。大約是自己的表現勉強過關,導師倒是沒有對含章這麼做過,但從他嘴裡吐露出的最高評價也不過是“還行”二字。
“我欠過杜塞多夫一個人情,所以在你選擇沙漠相關課題時沒有出言阻止。”導師看着含章收起桌上的畢業證書,忽然說,“但我自認論文指導也還算是盡職。你是這批學生裡少有幾個真正用腦子思考過論文的,可惜我們沒有師徒緣分,還是趁早找個身居高位的诃般荼做靠山,少摻和學派紛争,清清靜靜鑽研幾年學問再說。”
“感謝您的教誨。”
含章告别導師離開辦公室,天光透過教令院的玻璃穹頂,将美麗的植物紋樣投射到腳下。
智慧的華城根植于聖樹之上,除了豐碩的果實,也有猛獸與毒蛇。
人們栖息其中,嘗試閱讀世界,從土中讀,從雨中讀。
路過智慧宮門前,含章看見灰發的大書記官将一摞文件遞交給智慧宮的大掌書,他自然地收回目光,與兩人擦肩而過。
終有一日化身白鳥,攀上枝頭——
銜住那至關重要的一片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