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沒在大庭廣衆之下,哈哈。
——堅定裝死的提納裡如是想。
卡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學院争霸賽一直持續到深夜,精疲力竭的他用最後一點運氣赢下琺露珊,之後的記憶有點模糊,好像随便對付了晚飯,還喝了幾口村民的自釀酒?酒意上湧後窩在個角落睡得人事不省……可今天卻是在谷物和牛奶的香氣中睜開眼睛,人也好好躺在一張不太柔軟卻幹淨的床上。
窗邊的書桌上堆放着不少書卷,沉浸文字中的青年察覺到他的動靜轉頭,淡金色的日光落在眼底,如晨曦灑落千岩萬壑。
“早上好,學長。”
“含章?我是在……這是哪?”
“我暫住的客房,先喝點水。”
微酸的檸檬水流淌入喉,緩解了宿醉的頭疼,卡維環顧房間,疲憊幹澀的思維開始運轉:“我……給你添麻煩了?”
“怎麼會?”含章啞然失笑,“吃早飯吧,你一定餓了。”
軟糯溫熱的燕麥牛奶粥撫慰了空虛的腸胃,卡維終于感到自己活了過來:“他們人呢?”
“今天早上陸續回去了……不急,時間充足,也給你留了消息。”
遞過來的便簽紙上是卡維熟悉的字迹,鋒銳且力透紙背。
——明晚前趕回須彌城,錯過賽程後果自負。
——适量飲酒是成年人的常識。
“他這種個性誰忍得住?”卡維氣得抱怨了一句,用力挖了勺粥塞進嘴裡,把它想象成不在場的人用力咀嚼,等咽下後才意識到舉止過于幼稚,隻好讪讪描補,“我和他學生時期合作過課題,中途發生很多矛盾,沒人肯退讓,最後以不怎麼愉快的中止收場。我的毛病就不多說了,艾爾海森太有棱角,能力又強,沒幾個人可以走到他的身邊……算他運氣好,居然遇到你了。”
他放下勺子,認真地看着含章說:“你是我的學弟,他好歹也算我的朋友吧?就容我多嘴一次——我們有陣沒見面,你有心事,需要我幫忙嗎?”
含章聞言,将視線向窗外投去,越過戈壁、高山和赤王陵,在目光所不能抵達的遠方,淵底的污泥垢染地上國度,萬種的靈光與之抗衡——在諸多書籍文獻記載中,這種超越人類力量的奇觀被稱為[焚天之真象]。
正是他決意要去的目的地。
遺憾的是,隻能對學長的關心回以沉默。
卡維似乎料到了這樣的反應,他起身走到含章身邊,理解地拍拍肩膀,一起向外望去。
“我沒和你說過吧?小時候覺得[才識之冠]很漂亮,為了完成我的願望,父親也參加過學院争霸賽,可惜沒拿到冠軍,比賽結束後他去了沙漠旅行,運氣不好遇上了流沙……”
“不用露出這種表情,都過去了,人要活在當下。要是我能赢下比賽,他一定也會為我感到驕傲吧?”
“學長……在這場學院争霸賽裡,我很看好其中一位選手。”
“誰啊?千萬别告訴我是賽諾……”
“他機敏正直、高潔聰慧,對美學和建築都有遠超常人的理解,既能洞察事物運行的客觀規律,又會對他人的困難感同身受,更具備了理想主義特有的人格魅力——”
難得聽見學弟不吝辭藻贊美他人……等等,這,這究竟在說誰啊?
妙論派之光局促地撓着耳朵,仿佛又被灌了一整瓶的自釀酒,連感官都有些飄飄然。
來自沙漠的風吹起紅色的披肩,正如天堂鳥振翅而飛的羽翼。
“我衷心希望,這位選手能獲得勝利的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