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埃瑞斯前家主去世以後,這個家裡沒有别的人愛好變換裝修風格,它依然停留在幾十年前的模樣,熟悉得讓威茲德姆放慢了腳步,想要仔細回憶一番。
弗拉明戈家族似乎對機械有着天然的狂熱愛好,而他恰好沒有那麼大的興趣,便和這個盛産工程師的家族格格不入,反而和埃瑞斯家族的兩個孩子玩得更近,在父母趕往研究院時被丢來埃瑞斯家是他整個童年的常态。
威茲德姆站在玄關處,看着牆上歪歪扭扭的幾條線和同樣歪歪扭扭的幾個數字,有些驚訝這些痕迹竟然還在。
烏索斯推着格羅瑞進了屋中,停留在一個合适的位置,便站到了一旁。格羅瑞回過頭,看見威茲德姆還在看着那些身高的印記,亦想起了一些往事,可他很快收拾好情緒,專注地扮演伊果:“我們......可能有将近二十多年沒有見過了吧?”
威茲德姆回過神,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一般快步走進來,在管家的示意下坐在了沙發上,和格羅瑞正對着,而對方似乎還在等着他的寒暄。
“似乎是的。”威茲德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隻是垂下頭,不安分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亂,“您......和您的兄長很相像。”
和别人不一樣,比起伊果,威茲德姆似乎更關心自己,格羅瑞心中了然,便臨時變了主意,轉而問起了關于自己的事情:“我聽說你和哥哥都在中央軍校,畢業後也都在第九星系。”
威茲德姆依舊垂着頭,像是在回答地闆的問題:“您說的沒錯。”
也許是因為對比,對方看起來比他緊張多了,格羅瑞反而覺得沒那麼有壓力,放松地靠在靠墊上,輕笑出聲:“你不用覺得太拘束了,中将,你的敬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上了年紀。”
在第九星系總指揮的競争之中,格羅瑞勝出了,威茲德姆從競争對手成為了他的屬下,但是這個昔日的競争對手卻遠比其他的中将讓他省心,每一次會議和訓練他都是第一個到場,最後一個離場,任務都完成得無比出色。
所以才會在他之後接任上将的位置吧。
格羅瑞想到這裡,眼神一暗,狀似無意地提起:“我好像說錯話了,以後該稱呼你為上将了。”
這個“上将”似乎終于刺激到了威茲德姆的大腦,讓他猛地清醒了,甚至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擡起頭看向格羅瑞:“我拒絕了。”
格羅瑞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但是威茲德姆接下來的話更讓人驚訝:“我以後......可能不會留在軍部了。我已經向元帥遞交了申請,也許下個月就能順利退伍。”
威茲德姆出身弗拉明戈家族,正值壯年,在軍校時的評級就是A+,到了第九星系的第三戰場,基本上也沒有失利過,他的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格羅瑞非常不解他會做出這個決定。他稍作思考,試探着問:“是因為伯父伯母不支持嗎?”
威茲德姆愣了愣,又低下了頭:“可以這麼認為。”
“那真是太可惜了。”格羅瑞繼續用那輕柔的語氣說着,卻不自覺地皺了眉,“我聽說過你的事迹,你完全可以勝任這個位置的。”
獲益最多,最有嫌疑的威茲德姆卻突然放棄了一切,他的可能性一下子就降到了很小,格羅瑞不得不重新尋找一個方向。
威茲德姆能暫時擺脫嫌疑,管家似乎更加高興,他親切地問道:“家主,現在需要用餐嗎?”
格羅瑞看向唯一的客人:“弗拉明戈中将呢?”
“我的榮幸。”威茲德姆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您......你可以稱呼我為威茲,埃瑞斯先生。”
格羅瑞沉默了半晌,這感覺真夠奇怪的,對方恭恭敬敬地稱呼他為埃瑞斯先生,卻要他直呼其名,甚至是簡稱。但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順從道:“如你所願,威茲。”
這個簡稱似乎點燃了威茲德姆眼裡的光,他好像被施了石像魔咒,這才緩解過來,甚至緩解過了頭,搶了管家的工作,起身推着格羅瑞的輪椅朝着他印象中的餐廳走去。
他突然的舉動卻是讓格羅瑞心中一驚,畢竟伊果和威茲德姆并沒有特别熟稔,闊别許久,誰還會記得小時候的玩伴。
但是覺得奇怪的似乎隻有他一個人,威茲德姆面帶微笑,已經沉浸在了某種奇妙的狀态裡,并且試圖将他也拉進去:“我還記得小時候的南瓜餅非常好吃,也不知道有沒有換廚師。”
這可真是好問題,格羅瑞的資料準備并沒有寬泛到囊括這一個知識點,還好管家及時解了圍:“并沒有,今天也可以有一份南瓜餅。”
威茲德姆禮貌地道謝:“謝謝你,烏索斯。”
烏索斯也難得回應了他:“這可真是罕見,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說謝謝。”
事實上他隻是過于内斂,對誰都不會多說幾個字。格羅瑞也被勾起了一些回憶,他看着威茲德姆輪廓分明的側臉,想起他還是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孩子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威茲德姆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會是一個omega,他的父母甚至妄圖訂下娃娃親,可惜他卻分化為了alpha......
格羅瑞溫心的回憶突然被打斷,他察覺到自己遺漏了什麼,威茲德姆事與願違地分化為了alpha,但好巧不巧伊果也事與願違地分化為了omega,仍舊可以是天生一對。
格羅瑞笑意漸淡,看着威茲德姆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