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宜的提議自然被江枝一票否決。
她也不意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丢給江枝個玩味的眼神,也不管方點點等人内心有多震動,直接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留下一群不良少年把江枝團團圍住。
“親嘴?老大,江枝那個綠茶在說什麼啊?”
“老大你是不是受她威脅了?我知道她家在哪,要不要我去教訓她?”
“老大你不知道咱們學校最後一條校規是不許早戀嗎!”
“……”江枝心想你們還遵守校規呢,看着陳冬宜乘坐的出租車消失在拐角處,再環顧一圈八卦的眼神,終于明白陳冬宜最後那個眼神裡的揶揄,她垂眼。
陳冬宜的球鞋穿得很舒服,一塵不染的幹淨。
耳邊的追問一刻沒停,喋喋不休地從各個角度猜測,直到她終于拿捏好陳冬宜的氣質,唇動了動:“都給我閉嘴!”
聲音低低,卻頗有氣勢。
空氣立刻安靜了下來。
她這才溫聲說:“時間不早了,都先回去。今天辛苦,下周一我請大家吃早飯,都不要遲到。”
不良少年們頓時歡呼起來:“老大萬歲!老大我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江枝說:“我坐……我打車。”
出租車意外地好打,她被人簇擁着上了車,車子走好遠了還能看到那群平時跟她不對付的不良少年們在目送她,手臂擡得老高揮舞着。
江枝笑了笑。
至少周一升旗儀式高二的出勤率會好看點了。
她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在不斷地倒退,這兩天發生的事在腦海中回放,比她過去的十七年都要波折刺激,她不由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從書包裡摸出手機,生疏地打字。
點擊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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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淅川的旅遊手冊上,有霧路是一條傍河的小路,河為有霧河,北接暢春園,南眺飛雁塔,全長1368米,兩側的橫街窄巷數不勝數,傍水而立,有雨有霧或晴或陰都是絕佳的江南古城美景。
來淅川不來有霧路等于白來,而來有霧路不坐船夜遊,也等于白來。
陳冬宜雖然是淅川人,但也就小時候來坐過船,隻記得船身晃晃悠悠,船夫唱歌她聽不懂,下了船就嘔吐不止,對這條路沒什麼好印象。
再來就是跟江枝互換身體後了。
晚上的有霧路熱鬧非凡,船隻在有霧河上緩慢地穿梭,船夫倒是不唱歌了,反倒多了個唱評彈的,吳侬軟語的,聽得迷路的她又多了幾分煩躁。
這破巷子!盤根錯節,支巷拱橋的,她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江枝的家了!
……早知道剛剛不耍帥了。
直接把江枝拽進出租車,現在也不至于在這裡急得團團轉。
陳冬宜踢飛了腳邊的小石子,心想不是她不想回家當乖乖女,是這有霧路從小就跟她作對,江枝又偏偏住在這路上,她可——
“枝枝!”剛想到這裡,路過的酒坊裡有人走出來,熱絡地跟她打招呼:“才放學啊?”
陳冬宜搞不清他是誰,應了一聲:“老師拖堂。”
“枝枝你的成績那麼好,老師肯定喜歡你!”
大叔一笑起來滿臉都是褶子,谄媚的讓陳冬宜想起來找她爹辦事的親戚。
果然,下一秒大叔就進入了正題:“叔叔最近忙,沒見着你爸媽,你回家幫忙說一聲,這個月的房租晚點交可好啊?”
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陳冬宜對他甜甜一笑:“叔叔沒有我爸媽的微信嗎?沒有我可以推給你呀。”
大叔臉色一變,旋即幹笑:“這、我……哈哈,叔叔有,這不是碰到你了嗎,就想讓你幫忙帶個話哈哈。”
陳冬宜點點頭:“嗯嗯。”
關于金錢的事跟人家家裡不管錢的小孩說,裝什麼呢?
她也懶得跟這人掰扯,三言兩語把家裡的方向給套了出來,發現她離江枝家也就一橋之隔,快樂地哼着歌上了橋。
身後的熱鬧夜景是聲音驟然小了不少,窄巷裡的腳步聲也清晰起來。
陳冬宜擡眼,定睛一看,竟然是江家父母在家門口踱步,她連忙把袖子卷起來擋住血迹。那邊江家父母聽到腳步聲,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臉上的緊張之色登時消了,江母走上前,關心道:“怎麼才回來?你的鼻子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撞到門了。”陳冬宜随口扯謊。
江父接過她的書包:“今天沒作業嗎,書包這麼輕?”
陳冬宜從小學就去了國外,跟父母聚少離多,還從來沒這麼近距離被家人關切過,有點不适應地躲了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從前面飛撲過來。
陳冬宜條件反射地接住:“我去!”
“汪汪!汪汪!”小博美在她懷裡拱來拱去,東聞聞西聞聞,也不知道聞到了什麼,狗軀一震,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汪汪汪地兇起來,把陳冬宜吓了一跳:“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