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麼情況?”江枝邊往裡面走邊問。
錢織有了主心骨,人立刻不慌了,抹了把眼淚,說:“警察正在調解,但是雙方都不願意和解,孫天長一口咬定是點點先動的手,讓點點賠錢。”
江枝問:“是點點先動的手嗎?”
“當然不是!”錢織說:“是孫天長手底下的人手腳不幹淨,想對我們動手動腳,點點的的脾氣你也知道,直接就被點着了。”
江枝點了點頭:“那就好。”
孫天長的話說的再天花亂墜,在監控鐵一般的事實下,謊言也不攻自破。兩人都是未成年,但都是家長不管不問的問題少年,警察無奈之下,隻好叫了老師。
江枝和班主任幾乎是前後腳到的。
班主任跟警察連聲道歉,又簽了好幾份證明,總算把方點點和孫天長給帶了出來。孫天長的老師還沒來,這會兒跟在班主任的後面,一臉的鼻青臉腫,看上去好不狼狽,臉上卻沒有任何愧色。
趁着老師在跟警察說話,他獰笑一聲:“陳冬宜,今天是你不在,不然一起弄了。”
“你這個混蛋!”錢織氣得想上前,卻被江枝按下了。
錢織跺腳:“老大!”
“孫天長,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在狂些什麼。”江枝淡淡開口:“方點點的父母不來,但人家是忙于生意,至少給錢,你呢?”
孫天長臉上的笑僵住了。
江枝卻不放過他:“你自以為叛逆,看似張揚有個性,實則大腦空空,内心空虛,因為正常的渠道沒有女生會看上你,甚至嘲諷你瞧不起你,所以你自卑,你無能。”
孫天長吼道:“陳冬宜你給我閉嘴!”
“戳到痛處了?”江枝面無表情:“是不是想着出去怎麼報複我?孫天長,如果不是你騷擾我們學校的女生,我告訴你,憑你的身份,給我提鞋都不配!”
錢織和方點點目瞪口呆:“……”
我靠了,老大的口才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句句都往痛點上戳啊,孫天長這不得破大防了!
果然,孫天長直接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江枝的領子,他的眼珠怒得像是要掉出來,神色可怖:“陳冬宜你算什麼東西敢對我指指點點?你别——”
“哎哎哎!”這邊的動靜引起了警察的注意,連忙沖過來把兩人分開:“瘋了吧你!看清楚這裡是派出所!”
江枝把衣領理好,笑道:“警察叔叔,沒事,我不追究。”
孫天長喘着粗氣瞪她。
他的眼神太可怕,看的錢織都生出了幾分膽怯,在後面扯了扯江枝的袖子:“老大,我們走吧,他看起來像是會殺人的。”
“他不敢。”江枝走上前,她的目光須臾不離孫天長:“因為他怕奶奶對他徹底,不是嗎?”
孫天長的眼睛瞪大。
江枝說:“你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裡隻有奶奶,你沒有通知奶奶,是怕她擔心。”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明你還算有點良心。”
說着,她的眼神倏忽變得淩厲起來:“孫天長,這是最後一次鄭重地警告你。”
“離一中的女生遠一點,離我的朋友們遠一點,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她說着說着,她的目光又趨于平靜,卻讓孫天長的後背發涼:“我說到做到。”
孫天長打了個寒顫。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陳冬宜很陌生。
他跟陳冬宜打交道大半年,隻知道陳冬宜向來是能用拳頭解決問題就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可眼前的陳冬宜說的每一句話都往他的痛處戳,冷靜的可怕。
江枝見他被她鎮住了,縮在袖子裡的拳頭悄悄地松了下來。
她早就知道,像孫天長這樣大腦空空的小混混最好被唬住了,她剛剛那一通輸出雖然也有真情實感,但演的成分占大多數,再不走的話真的要露餡了。
她最後冷冷地看了孫天長一眼,上前抓住方點點的手轉身就走。
“陳冬宜!”孫天長突然大聲喊道。
江枝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孫天長抖着聲吼:“你有臉說我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不也叛逆不好好學習,還不是爹不管娘不問的,跟我有什麼區别?”
“我還有奶奶愛我,你有什麼?”
“陳冬宜,你大晚上的能跑到派出所來救朋友,本質上不就是沒人管你嗎?沒人在乎你大晚上去哪,你有想過今天是你關進來,有人會來贖你嗎?”
一向熱鬧的派出所大廳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方點點感受到陳冬宜握着她的手掌輕微地顫抖起來,她鼻子一酸,正要說些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清澈的聲音——
“有啊。”
江枝一怔,她不可置信地擡起頭,循着聲看過去。
她看到自己。
看到陳冬宜。
她應該是跑着過來的,長發亂飛,玻璃門倒映出她此刻的樣子,好似狼狽,眉眼卻一如既往的飛揚,是屬于陳冬宜的不羁潇灑。
她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隻看向江枝,看向自己的眼底。
她說:“我會來救陳冬宜啊。”